在《百喻经》里,有这么一段故事,是佛陀作为训诫子弟的一个比喻:
有一个人,得到了一把芝麻,当他将芝麻炒熟之后,发现那芝麻香味四溢,可口到了极点。于是他想:若是把炒熟的芝麻拿去播种,那么再生出来的芝麻岂不更香了吗?因此,他将所有的芝麻炒得熟透,然后悉数拿去播种。结果自然是一株芝麻也长不出来,希望完全落空。
诸位,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财富,正如那炒熟的芝麻香。我们切莫沉醉在这香味之中,而懈怠了我们前进的脚步,切忌以一种逸怠的投机懒散代替过去刻苦有为的豪气。
佛经里还有另一则更发人深省的小故事,那是记载在《阿含经》里的一段神话:
最初的人类并非住在我们现在居住的地球,而是居住在大梵天里,那是一个逍遥自在的乐土。但是不知足的人类渐渐感到不满意,便开始离开大梵天,四处流 浪。当时他们个个身上都带着光,带着豪气和活力,在这悠悠的宇宙中漫游。终于,他们来到了这个娑婆世界——地球。当时的地球,散发着一种酥香的气味,一种 诱人的气味,就像花香吸引蜜蜂一般地,这些人类渐渐地不飞了,他们急着攫取地球上各种好吃的食物,占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的贪婪终于使他们都渐渐地失去 了光,失去了豪气,也失去了原来的自由,终致无法再重返大梵天。
诸位,这两则故事透露着一个讯息,那就是,如果我们只是汲汲于从事享乐的生活,只想保留最后的芝麻香和酥香的气味,而不肯认真、积极地深化我们生活的意志和豪气,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是一无所获。
我们将再度面临一个新的拓荒,我们需要豪气。无论在教育、文化、政治和经济上,都需要豪气这股力量。如果我们不重拾这股力量,我们就超越不了这个新的蛮荒。
需要豪气
我们再也不能把炒熟的芝麻当种子,而要用有生命的种子来下土。我们当然不能在富裕的社会里,养成贪婪和野心,以致眼高手低,令自己成为流浪汉。这是 禅学给我们的警惕。因此,我们要试图改善慵懒的社会风气、颓废的精神生活,要培养振作的豪气。然而,什么是豪气呢?我认为豪气有以下四个要素:
第一,豪气必定是“活络”的。这好比一架水车,当它要发生最大效益时,必定是一半浸入水中,一半腾空,否则不是容易被水冲走,便是轻飘飘地只是空转 而打不出水来。同样的道理,豪气是思想的灵活运用,需要活络的空间,而非用浅见、偏见、刻板的思想把思想和意志扼杀。人只有在活络自由时,才能舒展才华, 才能如水车一般,源源不绝的尽其所能。因此,肯变通、肯思想、肯创造,就是生命的豪气。
第二,豪气必须奠基在“实”这个字上。人只有认清自己,确实掌握自己,然后方有所成。好高骛远或妄自菲薄都无法成事。宋朝时,有一位禅师和三位弟子 一起夜行,禅师的手中提了一盏灯。忽然起了一阵强风,灯便熄灭了。禅师于是对弟子们说:“转下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询问弟子们下一步该如何做。三位弟子 都说了各自的看法。其中一位只说了三个字“看脚下”,这就是禅门里有名的公案“脚下功夫”。这位弟子便是后来《碧岩录》的作者佛果禅师。他的意思是要我们 脚踏实地,相信自己,靠自己的豪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