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它果然在那儿。一只黑色的小狗很得意地蜷曲在门垫上。它看到我时,显然吃了一惊,不过它的表情相当含蓄。
“小子,”我弯下腰对它说,“你比我们还聪明。刚刚我们怎么都没想到?”
我把它放在驾驶座旁,飞快地朝诊所驶去。害羞搭着仪表盘,很感兴趣地看着车灯照射的尽头迅速迅速展开来的路面。它实在是一只很稳重的小狗。
我把车停在诊所外面的路肩上,一手抱着狗走到门口。我正要旋开门把时突然停了下来。屈生在我身上成功地恶作剧过无数次——打假电话、装鬼吓我和其他种种——尽管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可以恶作剧的机会。今天要是易地而处,他绝不会像我这么仁慈,所以我没有直接推开门走进去——我把食指放在电铃钮上足足有好几秒钟。
有好一会儿,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可以想象得出,他一定在屋里急得跺脚。过了好久,甬道的灯亮了。我隔着玻璃看见屈生在甬道的尽头吸足了一口气,硬挺起胸膛走过来。他的气势很雄伟,但眼神相当虚弱。正要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我的鬼脸,于是他怒吼了一声,并扬起拳头。
我知道人在困窘的时候会攻击人,可是他一看到害羞就软了下来。他抱起小狗,不住地亲它。
“乖小狗,好小狗,”他边说边走向客厅,“你野到哪儿去了?”他把小狗放回篮子里,“你可终于回来了。”害羞摇摇尾巴就把头塞进篮子里休息去了。屈生倒进摇椅里。
“吉米,咱们终于得救了。”他用气声说,“今晚我至少跑了10里路,喉咙也喊哑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十分钟后,卫小姐终于来了。虽然事情都过去了,我还是感觉到灾难逼近的那种窒息感。
“哦,亲爱的小狗,”她在害羞跃进怀里的时候说,“这一整天我都在想你,我为你担心死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害羞的耳朵。“噢,是比原来好多了,你们瞧,一点儿也不肿了。哈利先生,你做得好极了,谢谢你。对了,还有你,小伙子。”
屈生站在门口微微地行了个礼,我则把卫小姐送出门外。
“六个礼拜后,带它来拆线。”我对她说。等她走远了以后,我立刻冲回屋里。
“西格刚好开车回来!你最好假装很忙的样子。”
他冲到书架前,抓了本笔记和细菌学,很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西格走进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西格走到火边烤手时,我发现他脸色红润,心情也好像很愉快。
“我刚刚在门口碰到卫小姐,”他说,“她很开心。你俩都做得不错!”
“谢了。”我说。可是屈生忙得没时间抬头。他忙着在书上划红线,抄笔记。
西格走到他后面,朝书里瞄了一眼。
“啊哈,葛罗斯菌体!”他很放纵地狂笑了一阵,“这一章太重要了,每次考试都少不了。”他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很高兴看到你这么用功。前一阵子你的功课一直在退步,今天看这么一晚上对你一定大有好处。”
“我说得对不对,吉米?”他回过头对我说,“告诉他,像今天晚上这样再多来几次他就会迎头赶上的。”
“可不是吗?”我说。
“哪怕是再一两次也好。”
“可不是吗?”
“我叫你今晚留在家里看书没错吧。”说完,西格很满意地走进他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