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单身男子(2)

那些路上的恋人哪 作者:洛艺嘉


说起柏柏尔人。

柏柏尔人的起源很少人知道。“柏柏尔”来自阿拉伯语中自拉丁文借来的“barbari”一词,象征来自Maghreb 非拉丁语系的人。柏柏尔人居住于高山地区和部分沙漠区,依方言和分布区域来说可分成三个族群:Rif、Atlas、High Atlas。

公元前五世纪,摩洛哥是迦太基和柏柏尔人的天下。公元八世纪,阿拉伯人入侵。400 年后,又有一部分人跟随柏尼·伊拉前來。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将境内的回教徒驱逐出境,而那些被驱逐到摩洛哥的回教徒又与当地的柏柏尔人融合,使柏柏尔人阿拉伯化。所以,今天的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难以区分。所以拉森几个说自己是阿拉伯人,更强调自己是柏柏尔人。

昭微特三人进屋了,他们是柏柏尔的音乐人。昭微特是琴手,弹柏柏尔人传统的“冈比贺”琴。他打扮得最像外面世界的年轻人,夹克,牛仔裤。虽然天已经黑了,他还戴着太阳镜。当然没在眼睛上,而是时髦地架在他卷曲的头发上。鼓手穆罕默德,穿白色带蓝色、棕色条纹的短袖T 恤,脖子上缠着红丝巾。他敲大鼓、小鼓粘在一起的“达姆达姆”鼓,也敲单独一个的“达布卡”鼓。吉野坡演奏“里斯嘎捏特”,一种类似钹的小乐器。他在毛衣的外面套着短袖的蓝色长袍,紫红色的纯毛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有时,白天,我会在卡斯巴他们家附近看到他们。多数时候,他们穿柏柏尔人白色或蓝色的长袍,头上有时有缠头。

柏柏尔音乐曲调变化不多,像他们的历史一般古老。歌词也非常简单:拉比亚蒙孩子,这是最好的花园……我也和他们一起唱《给那瓦》(部族的名称)或《色玛给柔》(我高兴)。我跟他们学敲达姆达姆鼓,也学怎么演奏“里斯嘎捏特”。我们的钹是一只手上一个,敲在一起作响。他们的要复杂些:两个用松紧带系在一起,外形比我们的小几号,用一只手演奏。大拇指套一边,小手指无名指套另一边。看似简单,初学却经常夹着手。演出是自娱自乐性质的,他们常常交换乐器。他们七岁左右开始学这些,各种乐器都玩得转。有时拉森和卡摩拉也上来敲鼓。偶尔邻居出门,会把家里的小孩托付给这里,小孩也上来敲鼓。柏柏尔人都会。

“我要抽烟。”有时吉野坡说。他只伸嘴,卡摩拉负责把点好的烟递上。在轻飘的烟雾中,我仿佛看到柏柏尔人久远的从前。世事迁转,多少人在这里建功立业又被消灭,柏柏尔人,摩洛哥的土著,却万代千秋,生生不息。卡摩拉有时也会剥开绿色的苹果糖,挨个儿塞进乐手们的嘴里。

地毯上,银制的大茶盘架在尺高的三足木架上。从银制茶壶里,流出用柏柏尔方式煮出的中国茶,倒入有银饰图案的玻璃杯里。“中国茶?”我感觉惊讶。拉森肯定地点头:“中国茶。你喝不出来?”有时太熟悉的,反而会不相信。

晚上,哈森也会到这里来。在开始两天带我游览的他,现在每天带不同的客人。应该是旅游带动的吧,村里人都有钱了,在玛拉河的对岸建起了新房。留在卡斯巴的,只有十户人家了。倒是有店家租那里的房子,因为游客不断。玛拉河现在水还不多,不用骑驴,踩着排在水里的沙袋,就过去了。有时哈森正陪客人过河,却又突然转身回去。负柴的老妇,太小的孩子,总是他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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