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身为兄长,最为沉稳冷静,安抚寻找敌情的顾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号令行事。”
话音刚落,夜幕下的城北,火光跃动,然而转眼间便泯灭于黑暗之中,打破深夜死寂的惨叫声接踵而至。杨瑾兄弟五人面面相觑,即便是顾勇也在突然的变化下,呆滞了片刻,转而握紧了战刀,充满战意的双瞳映着星月的光芒,渴望地看向吴卓。
吴卓虽然稳重,但毕竟也是初次面对这种局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令,正在他踌躇不决之间,一骑快马疾驰而至。马上军官收缰勒马,以马鞭点指众人,厉声喝问:“哪个是伍长?”
“属下便是。”吴卓连忙上前一步回禀。
“北面有敌军来袭,速速前去增援。”军官说罢,不待众人回应,立即马不停蹄冲进军营,召唤援军。
军令已至,顾勇耐不住,不等吴卓吩咐,当先向城北奔去,反倒成了五人队伍的领袖。
狂风自北而来,五人逆风而行,风中夹杂大量砂石。杨瑾心中困惑,云中郡水草丰茂,虽然入冬后时有朔风,可这砂石是从何而来?而紧迫的局面让杨瑾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的答案。
城北已形同人间地狱,人声混乱,战马嘶鸣。一簇火光冲天而起,火借风势迅速将联排屋舍点燃,如长龙闹空急驰翻飞,城镇瞬间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匆忙迎战的秦军尚且自顾不暇,手无寸铁的居民唯有在哀号中仓皇奔走,虽然偶有手持农具的居民在战火中闪现,但也迅速在敌军的追逐杀戮下不断丧命,原本安居乐业的城镇转眼间已是横尸遍地。
“前哨为何没有发觉敌军来袭?”吴卓震惊地看着惨烈的战况。
几名慌不择路的居民从杨瑾等人身边擦身而过,口中不断惊叫:“妖怪!妖怪!”
“妖怪?”杨瑾心中莫名一震,尚来不及细想,追杀而来的敌人已逼至近前。
顾勇人如其名,哪管对方是人是妖,将积压了大半年的战意恣意宣泄,挥刀向敌军迎面扑去。吴卓等人也各亮兵刃,与敌军逐对厮杀起来。来袭的敌军身形高矮不一,怪异的是皆赤手空拳,动作蛮横不成章法,频频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杨瑾早年生活在燕国,知道胡人擅骑射,来去如风,南下掠夺只求神速,从不僵持恋战,绝不似眼前这番景象。
正当杨瑾百思不得其解间,癫狂的咆哮声中,一股劲风已袭至耳边。杨瑾本能地举刀格挡,对方势大力沉,顿时压得杨瑾身势下沉。杨瑾勉强以刀身擎住对方不断压下的力量,这是一种令杨瑾难以抗衡的原始而野蛮的力量。对方咆哮连连,持续施展蛮力,与杨瑾的距离越来越近。
火光映照在那张狰狞的脸上,杨瑾终于明白为何逃跑的居民口喊妖怪,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这东西。那张面容酷似猛兽,眼眶深陷,鼻孔翻天,满嘴獠牙,遍体无毛,阔掌利爪。杨瑾刀刃切入魔物手臂,而魔物浑不觉痛,仿佛不撕开杨瑾的喉咙誓不罢休。
“喝!”顾勇的暴喝从天而降。刀尖擦着杨瑾鼻梁堪堪而过,魔物头颅滚落尘埃,顾勇一脚将尸体蹬开,上前扶起杨瑾。
“三哥,没事吧?”顾勇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柄短弩,连同箭囊塞进杨瑾怀里,“这个给你。”
云中郡地势平坦,秦军每日操练的是集团作战的阵法,讲究的是进退有度,攻守兼备,即便是正面冲锋混战,也能够做到前后有序,左右兼顾。杨瑾本身不是习武出身,从军大半年的时间里,即使多受顾勇指点,如今也武艺平平,倘若他日真上了战场,不求杀敌,但求自保。直到后来,众人发现杨瑾射术精准,故此顾勇有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