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才不是这样想呢。

“那台电脑是什么时候买的？1980年？”

“是啊，是和你那件夹克同时买的。”他盯着屏幕说。

“真是幼稚。”我将夹克紧紧地裹在身上，叠起双臂，架起腿，望向一边。这真是场噩梦，比我想象的任何场景都要糟。我的生活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你想象中的会面应该是怎样呢？”他总算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会是怎样。”我依旧有些恼怒。

“但你一定想象过。”

我耸耸肩，想起一幅曾经描绘的图景。我与生活泛舟于如画的湖面，他摇桨，我戴着漂亮的遮阳帽，穿着曾在杂志上见到却无力购买的卡瓦利裙装，在小舟上读诗集。我还想到我接受杂志采访。采访时我梳着完美的发型，有着得体的妆容，戴隐形眼镜，穿打了褶皱的不对称的裙子，在柔和的灯光下向他们描述生活。或许我身后还有一个柠檬图案的花瓶。我叹了口气，终于再度看着他：“我觉得这可能会像心理辅导课，你询问我的工作、我的家庭、我是否快乐之类的事。”

“你参加过心理辅导课吗？”

“没有。”

他紧盯着我看。

我叹了口气，“好吧，参加过一次。是在我辞掉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我正好甩了我的男朋友，又买了新公寓。”

他眼都没眨，“你被炒了，你的男友离开了你，而你租了间一居室的公寓房。”

我无力地笑笑，“刚才是在考你呢。”

“如果你不对我撒谎，整个过程将进行得更顺利。”

“如果最终结果是一样，那这些就不算是谎言。”

他的样子看上去清晰了一些，如果这有可能的话。他看上去总是很模糊。

“告诉我这怎么不是谎言。”

“好的，如果我告诉你我中了彩票，那将是个厚颜无耻的谎言，因为很明显我没钱。但是如果我真的像个百万富翁一样生活，那事情到最后就很难说了。如果我说我辞去了工作，这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不再在那儿工作了，所以我不用找借口每天去那儿。如果我说自己买了间新公寓，这算不上是说谎，因为我已经不在原来那间住，而是搬到新房子里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

“关于你的男朋友。”

“这是一码事。”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努力地想谈起这个，因为我知道他想听我说，“说我……说我甩了他其实……你懂的……或者是相反……”

“他离开你的。”

“好吧，是的。”

“因为……”

“因为结局没什么两样。”

“比如……”

“我们不会在一起的。”说到这里，我的眼里泛出泪花，啊，真讨厌我的眼睛，这个骗人的浑蛋。不该用屈辱来形容我。我都不记得上次为布莱克而哭泣是什么时候了。我太在乎他了，甚至无法开始解释，就像是当别人一遍遍地问你有什么不对劲的，通常不久之后就真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了——你很生气，甚至想揍他们一顿。相同的事现在发生了，因为他想让我大声说出一切，还想要愚弄我承认一些在他看来我处理不了的事；这看上去成功了，我有点儿为他心中的自己感到伤心了。但我不是他心中以为的那样。我很好，一切都好。

在眼泪掉下之前我擦了擦眼睛，生气地说：“我不难过。”

“好吧。”

“不伤心。”

“好吧，”他耸耸肩，“那和我讲讲你的工作。”

“我爱我的工作，”我开始了，“它能给我巨大的满足感。我喜欢和人们一起工作，喜欢与公众交流和充满创新的商业环境。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帮助其他人，和人们紧密相连，我能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保证他们是被指导的。我的工作还有附带的巨大益处——”

“很抱歉打断你，我们能只是说说你做的是什么吗？”

“可以。”

他低下头读着些什么。“你为公司翻译说明书？”

“是的。”

“而这个公司生产冰箱、烹具、烤箱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