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茼原本的好心情被温柏言几句云里雾里的话搅乱了,回到饭店的时候与迎面急急赶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她正要道歉,已经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臂。目光对上的是时景维深褐色不见喜怒的眼睛,他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时景维抓住她劈头盖脸便问:“你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寻求日本警方帮助了,我说舒茼,你也老大不小了,出门前就不能留个言?”
舒茼被他撞得迷迷糊糊,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傻傻地问他:“你不在开会吗?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舒服我当然放心不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我自作多情,你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将舒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时景维的目光蓦然转冷,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该丢下会议跑来找她,只为看看她好不好。
“不是,我早上是有些难受,后来感觉好些了之后才出来的,并不是骗你……”舒茼正想解释,时景维已经比她更快一步拦下出租车离开。
他压根不想听她的解释,他在意的只是,她为了逃避枯燥无聊的会议选择了撒谎。他比谁都明白那样的会议有多无聊,但是能学到的东西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多。他会带她来,不过是想让她开开眼界,想来,是他高估了她对设计的兴趣。
舒茼觉得很忐忑,这晚时景维一夜未归,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他至少是关心她的,她越发觉得自己欺骗他是不对的了。她鬼使神差地在他房门口蹲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清醒的时候早已经日上三竿,时景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她歪着脑袋往里一探,发现他正在收拾行李。
“要回去了吗?”她揉了揉迷蒙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他。
时景维只顾着整理自己的东西,含糊应了她一句,这下舒茼彻底清醒过来,走到他身边,小心打量他的脸色。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谎的,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
时景维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丫头也会怕他生气?他一直以为在她心里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从此连面都不要见的好。
“我没有生气。”他淡淡地回答,“我从前也有过那么一段像你这样的时光,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舒茼,你搞错我生气的原因了,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你快去收拾东西,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国。”
舒茼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但时景维的神色告诉她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许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连交流会结束都等不及就先离开吧。她很听话地回房整理东西。
飞机在成田机场起飞的那一刻,舒茼觉得这几天在日本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唯一的收获就是见到了樱花,她曾向往已久的美丽场景。在几千米的高空,她开始想念海洋彼岸的那个男人,那个总是将自己隐藏得很深,即便不快乐也会扬着嘴角假装若无其事的男子。他让她连说出喜欢两个字都那么难,需要鼓起不顾一切的勇气。
时景维看来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舒茼偶尔回头,见到他略显孩子气的睡脸,忽然出了神。他比她还要小一岁,虽然一定程度上是凭着家里的关系才达到了今天的成就,但他也付出了不少努力,这个男孩子与温柏言完全相反。他的心思是可以让人察觉到的,而温柏言的,别人永远无法触及。
假如温柏言也如时景维这般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是不是就不会猜得这么累了?可要是那样的话,温柏言也就不是温柏言了。
四个小时的飞程,飞机顺利降落在机场。温柏言没有食言,他的确就等在出口处,远远朝着他们微笑。
舒茼一阵心慌,回头看时景维,他懒洋洋地拖着大箱子跟在后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老板多关心员工,昨儿还特意打越洋电话问我几点的飞机,说是亲自过来接我们。舒茼同志,这可是百年难得遇上的幸事,待会儿上了车你可别傻愣在那儿不说话呀。”
他的话里有一股刺耳的讽刺味,他的脸色也是怪怪的,让舒茼觉得他异常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