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指着一个大冰柜,说,白老师,这个冰柜的开关你永远不要碰。这里面全是二三十年前我亲自在法国收藏的酒,有两百多瓶,必须恒温保存,一百年不会变质。现在拍卖,已经涨到天文价,只有最最高贵的客人来才开一瓶。我问,最高贵的客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幽默地回答,李光耀。
这个购物不要命的人,发烧到一千度还觉得太凉快。那文质彬彬的外表,怎么盛得下一颗欲望无边的心?
玛丝正在榨混合果汁,水果的香味很温柔。我说,水果一次买太多,烂了可惜。杰克说,多?一周就吃完,每天喝几次榨果汁,一次得好几斤。妮可儿每天两次果汁,维生素足以保障。看来,杰克是爱他的妮可儿的,难怪容容那么瘦,身体反而比在欧洲时好。
冰箱里的鸡、鱼、虾、肉,都是高蛋白,营养丰富。这使我想起包尔茨,他只给自己一箱箱地买榨汁的苹果,从来没有为我和容容买过任何食品,而冰箱总是空空的。包尔茨和杰克,两个不可思议的爱情故事的头号主角,他们都号称酷爱容容,只有我这岳母能掂出分量。
喝完果汁,跟着杰克走上跃层建筑的二层。二楼两个房间,玛丝睡的是小房。还有一间大房,打不开门,杰克的潜水用品、上百幅画、各种照相器材包括海底摄影器材,从各国收藏的木雕、石雕等全在里面,已经把门堵死了。还有些放不下的东西,比如杰克的几辆山地车、美国带回来的家具,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堆放。容容说,他们要买新房子了,已经相中了地段最好的一套公寓,一平方米合十万人民币,比香港的房子还贵。我吓了一跳,差点开口就问,钱呢……
二楼长长的走廊,有一个可以加热到一百二十度、正在沸腾的硕大滚筒洗衣机。走廊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熨衣台,那个大熨斗,大马脸一样长,是杰克从美国带回来的,已经用了十年,好像永远不会坏,有十多种功能,容容都没能完全掌握,玛丝倒掌握了。这时,玛丝已经摇身一变成为熨衣女,几案上堆起像山一样高、笔挺雪白、叠得四方见棱的衬衣——看来,当现代化的工人也不容易。
杰克非常爱整洁,这一点,我欣赏,我这杆秤是公平的。
那些比较旧的家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这也是贵族的特点,喜新不厌旧,旧的,也许比新的更值钱。这一点,也是我欣赏的。
对杰克的好奇,对容容新生活的好奇,使我精神抖擞地跟着他们上到第三层,这是唱主角的主人卧室……
哇!那张大床,是特制的加大床,几乎把房间的四个边都撑弯了。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枕头,雪白的被子,玛丝把床铺得平平整整。一个大液晶彩电,一个老式的五屉柜,一个放满了容容各种护肤品的老式梳妆台,一个摆满小工艺品的老玻璃柜,这些家具样子虽然老点,但一看便知,都是永远不会抽屉拉不上、柜门关不严的好东西。一盆蝴蝶兰,万白丛中一点红。这个人生活相当有品位,这也是我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