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杰克带我去感受新加坡乌节路的圣诞节气氛。我们把车停在B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容容他们的眼科中心就在这里的八层。街上,迎面扑来的人流几乎使我窒息。乖乖,新加坡的人流赛过北京王府井。杰克和容容一人戴一顶圣诞帽,看杰克的淘气劲,简直是返老还童。
印度的圣诞老人、马来的圣诞老人、中国的圣诞老人、欧洲的圣诞老人……到处是派发礼物的活生生的圣诞老人,也可以说是满街全是戴了圣诞帽的老人。B大厦门口一棵最大的圣诞树,起码有三层楼高,闪闪烁烁,几乎与天上的星连成一体。人行道的树上吊满了彩色大球,像树上长出的大果子。最震撼的是乌节路上的灯火:跨越马路的桥灯,金色的、红色的、一层层、一浪浪、一片片、一链链,一泻十里。眼睛看到哪里,哪里都是灯:雪花形的灯、小鹿形的灯、蝴蝶形的灯……凡是与圣诞有关的礼品和动物全变成了灯,把一条长街烧得呼啦啦地冒热气。男女荷尔蒙随之激荡,一对对情侣公然在灯火的诱惑下拥抱亲吻,完全忘记这是在公共场所,连我这半老徐娘也脚痒手痒,总想做一点出格的举动,比如:我很想钻进那些玻璃橱窗亲吻穿着时髦的模特,用脚去踢前面挡路人的屁股。杰克用质询的眼光看着我,我明白,他以为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事实上,这样的场面我确是第一次见识。
街上临时搭起的舞台上,一对漂亮的菲律宾女歌星正在演唱,扭动着细腰,甩圆了线条清晰的屁股,性感的和声相当富有磁力。在中国,这样的演唱,只有在大酒店才能看到,我在北京王府饭店的酒吧也见过菲律宾歌星的演唱,但在街头就少见了。我忘记了五千美元的疑惑,纵身跃入这灯火如歌的诱惑中,让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身上擦过去、碰过来,我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歌声跃动起来……
天地同庆耶稣的诞生,亿万人使劲发泄,这才叫过节,过圣诞节啊!圣诞节就应当是狂欢节!人,就是需要每年有一个让灵魂疯狂的机会。我一来新加坡,杰克就把我往这狂欢气氛中一推,算是掐准了我的脉搏,因为我是基督徒,我太喜欢这种气氛了,几乎忘记我在哪里,我是谁……
杰克说,中国的圣诞节非常乏味,为什么中国不重视这个伟大的节日?我说,中国有中国的民情,中国人的热闹在春节。杰克说,新加坡过什么节都热火朝天。我问容容,新加坡都有什么节?容容说,这可得问他,我说不全,马来、印度、欧洲、中国的节,全过。杰克非常耐心地对我讲了一堆节日名称:国家规定放假的有华人的元旦、春节和中秋节;西方人的节日有耶稣受难日、圣诞节、国际劳动节;印度人的节日有卫塞节、屠妖节;马来伊斯兰的节日有开斋节、哈芝节;新加坡自己的大节日只有8月9日的国庆节。这么多节,都要放假,每年的工作总量不能因过节而减少,羊毛出在羊身上,难怪容容平日上班这么辛苦,只能平日多加班了。容容说,她宁愿这样辛辛苦苦地干,再潇潇洒洒地玩,这才叫活明白了。
容容说杰克带她见识了一次印度的屠妖节,是庆祝光明战胜黑暗、正义击败邪恶的节日。整条街的寺庙和街道全是彩灯和花环,家家户户和餐馆飘出的肉香,令人不安分。杰克的文化包容是海量的,哪国的节日他都爱,提前一天就要通知容容,借这个茬到大饭店挥霍一餐,还要趁商店打折买礼物送给容容。去年屠妖节,容容就收到了杰克送她的一个大钻戒。
我问杰克,你都能和马来人、印度人共同生活吗?他说,为什么不能?我们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适应了彼此的肤色和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