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换双新鞋了,这样的雨天浸在水里,脚和身体都会冰冷。他说。
不要,我喜欢这双。很美。她说。
也有类似款式的鞋子卖,穿上也可以很美。
我只喜欢这双。她说。
越是喜欢的,离得越远才越好。不然得不到或者得到又失去了,凭空多了悲伤。若幸运真的遇到,那是恩赐,也未必非要死死抓在手里才心安。就好像下雨天,雨滴落在头顶上、洒向四周,只是落了,却未曾有过亲密的碰触。即便是微微溅在身上一些水滴,也仅像很多时候的男女一般,匆匆搞了场暧昧,便各自离去,谁也寻不见谁,谁也不是谁的谁。他声音微小,与细密的雨交织在一起,沙沙地下。
她不说话,径直向前走。他便不再言语,只是走。
你为什么喜欢在雨天出来走路。没过多久,他又问。
可以躲在伞下偷窥别人。她抬起头,望向他。表情认真。
这么小的雨,哪用打伞。冬天的雨,很难下得大,要到夏天才倾盆。他说。
不打伞,多浪费啊。她说。
那是我心里的光 藏在最黑的地方
独自生活之后,我收藏了为数不多的一些唱片,每一张都少人知,并非十分走红的那种。我时常自私地以为它们不要遍地都是才好,否则用不了多久,我便无法在那音乐中找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了。于是,那些唱片的封面上,字体变得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远,许多人都辨不出模样。我想我是有偏见的。总以为一个歌手倘若是唱民歌出身的,便比唱流行的好;一张封面以黑色为主色调,看不清人像,就会拿起来端详半天;喜欢日本奄美大岛的岛歌和蒙古的呼麦唱腔,必定花费大量时间在唱片店里,依着名字或者面孔寻找,并囊括全部。对未来的事,固执地坚持朝着一个方向走到底,想去的地方,想要的工作,喜欢的作家,感动的歌手,想念的人??都要一一寻见。就好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寻嘉庆。心中明白,我无法爱他们的全部,但倘若有那么一点能让我迷醉,也就足够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曾深深地迷恋手嶌葵。那样的声音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有一次我走在街上,数着路边的树,一个安静、宽容的女声不知自何处缓缓流出,迅速在我的脑中迂回,然后呈螺旋状下沉,直抵心尖。那个时候我正在想念嘉庆,不是约好,而是刚巧,时间精准得让人以为是刻意安排的,就好像我与嘉庆一起踮着脚步到来,才会牵着手契合。于是笨拙地找遍附近的唱片店,终于在一家零落于街尾的小店里寻见。店主不肯将原版唱片卖与我,见我满面是泪,便刻制了一张,并未索要任何费用,送给了我。我狂奔回家,将CD塞进老式唱机里。整个世界在瞬间安静了下来,听她把声音“抿”下去,连吉他、钢琴都不敢弄出声响,顺从地听着她唱。那歌声,没有高超的技巧,生活中的声音罢了。但容易记得,清澈的,让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