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健说:“我刚下了点面,一块吃吧。”
她毫无反应,只剩喘气。
孙健并不劝她,只是另盛好一碗放在她面前,然后自顾吃起自己这碗。转眼干掉,又对李露说了声:“吃吧。”不等她反应,起身便去洗碗。
再次从厨房出来后,见沙发上没人了,卫生间却传出水声。少顷李露出来,刚洗过的脸色略显精神了一些,坐下便端起碗大吃起来。
孙健泡上两杯茶放在桌上,然后点上根烟,坐旁边抽。等她抽完,李露也吃得差不多了。孙健起身要接过碗来收拾,她却一扭身站起来,自己去了厨房。孙健不禁抽动下嘴角,想她这是依旧不拿自己当外人。
等李露又出来,孙健喝口水,说:“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现在只能等。我跟几个派出所都打过招呼,有消息他们会及时通知我的。”
李露却依旧倒在沙发上,不吱声。
孙健无奈,只好把话说白:“我看,你先回家休息下吧。这两天够累的。”
李露却站起身,摇晃着走向女儿的房间,也不关门,呼隆就倒在床上。
孙健摇摇头,没办法,这种时候总不能轰她出去。便也回到自己房间,倒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一会儿,孙健醒了。因为有人在骚扰他。
一个脑袋拱在他的怀里,无声抽泣,只是肩膀乱耸。这太要命了,还不如痛快点号两声呢。
孙健挣两下,想爬起来。李露却揪住他的衣服,不让他动。
其实,孙健若想用力摆脱,肯定也能做到。但眼下这情况,那么做又似乎不太人道。他只好翻个身,仰面朝天,侧对着李露。心里想的却是:此刻若孩子突然回来,看到这场面,恐怕会一直出走到火星上去了。
李露边哭边在孙健身上乱摸。孙健将她的手拂开,沉声道:“你也别哭了,咱们随便聊聊吧。这一年多来,生活的还可以吧?”
李露大摇其头。
孙健问:“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李露道:“怎么可能好,自古从来永远都是始乱终弃。”
孙健皱眉:“你们就平平安安地一起教书,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动作?”
李露道:“他不教书了,停薪留职,做买卖去了。”
孙健扭头看李露:“这什么时候的事?”
李露道:“结婚后不长时间,他就说两个人都在学校这么待着不是个事,一眼就看到头了,他要换一种活法,但让我原地不动。我想他主要是觉得离婚的事在学校闹得太没面子。”
孙健点点头:“他做的什么生意?”
李露却摇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号称是考虑了很久,但我看完全就是没头苍蝇一样瞎碰,成天跟些三教九流的人谈这谈那,口气都挺大,可十件里九件半都做不成。”
孙健道:“做生意是挺没准的事,成败往往就在一瞬间,谁也别看不起谁,说不定哪天就捞到笔横财呢。他既然下决心这么干了,你最好也有点耐心,短期内既别太奢望也别太势利。”
李露道:“我才不管他。现在我们是各人忙各人的,有时候几天都不打一个照面。”
孙健道:“是不是还没有结婚前密切了?”
李露道:“你用不着讽刺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从头到尾就没做对过一点。”
孙健不语。他想该起来了,但身上却全无半点力气,只想这么昏昏沉沉地一直躺下去,像飘浮在西山上空的云海之中。
耳边听李露又道:“孙健,我再请求你一次,为了孩子,咱们复婚吧。”
孙健闭着眼轻叹一声:“你是真不怕丢人呀。”
“不怕,我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但我总要做对一回。”李露道,“再说,你一直这么单身着,我看着也难受。都是我的错。”
孙健道:“先别说那些没用的,想想孩子怎么才能回来吧。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些想法岂不又是空想。”
李露急切道:“不,即便退一万步说,孩子回不来了,我也会给你再生一个。”
孙健腾地坐起来:“你越说越不靠谱了。”
两天后,小泳回来了,是铁路上的人,从福州给送回来的。李露一听到信儿,立马放弃了一节课,跌跌撞撞赶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