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二姐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姓米的男知青,他们开着从生产队借来的手扶拖拉机,约半个小时后就到达了位于半山腰上的知青点。向大地被安置在了男知青的宿舍,简单的洗漱后,二姐给向大地端来了一大碗鸡蛋面,叮嘱了他几句后就回自己的宿舍去了。男知青的宿舍很宽敞,住着8名来自本省不同城镇的青年。其中最小的只比向大地大两岁。
这一夜向大地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已是早上8点多钟了。屋里的男知青们都外出干活去了,只剩下向大地自己。他拿着洗漱用具,走出宿舍,来到水井旁洗漱。这天负责在家做饭的二姐又给他做了一碗鸡蛋面。二姐说,鸡蛋面是知青点款待客人最好的食物。等下礼拜赶集时,再给他弄些好吃的东西。知青点一共有14名知青,8男6女,二姐向盼盼是知青点的组长。二姐说,他们这个知青点的知青们虽然大多都是平民子弟,但其中也有一些家庭出身有或大或小的问题。那个姓米的知青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他的父亲曾经是成都某国防大厂的高级工程师,前些年被怀疑成“苏修特务”,被造反派给活活整死了,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和一个不满十岁的妹妹。米知青姓米名薛,比二姐大两岁,是这个知青点资格最老的知青,也是知青点最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从二姐的口吻中,向大地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二姐对米知青有一种不可言状的好感和仰慕。美丽脑壳的姐姐倪北琴,也在这里,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且知根知底的同窗学友,但她同二姐的关系并不十分融洽,这跟他自己在班里与美丽脑壳的关系状况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必须承认,倪北琴确实很漂亮,她是方圆十多公里的十来个知青点有名的大美人儿。
中午,疲惫不堪的知青们陆续回到了知青点,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开始吃午饭。知青们开始插科打诨开起了玩笑。一个男知青问那个仅比向大地大两岁,绰号叫“小炉匠”的小知青,说:“小炉匠,你狗日昨天晚上又梦到啥子好事儿了?龟儿子,床板板都差点儿被你狗日的摇垮毬喽!我说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的名堂和想法哟?”
“就是,”另一个男知青接着说,“小炉匠,你娃娃老实坦白,昨晚上在梦里头又把哪个姐姐祸害了?”
小炉匠一脸诚恳地辩解说:“说老实话,我昨天晚上确实是梦见了一个姐姐,但是,我正要跟姐姐那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要斗私批修’,结果就缩回去了,但是又一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针锋相对地又雄起了,但是又一想,不行,‘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就又退了回来,我又再一想,‘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想到这里,老子把心一横,一翻身,就把姐姐压倒在了身下……”
“哎、哎,”就在小炉匠眉飞色舞的时候,米薛打断了他,说,“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说着,用眼神瞟了瞟正埋头吃饭的向大地。
正听得来劲的大家顿时很扫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向大地的身上。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小炉匠歪着脑袋,嬉皮笑脸地盯着向大地问,“小弟娃,你今年好大了?”
没等向大地回答,二姐先冲小炉匠警告说:“小炉匠,我警告你哈,我弟弟才15岁!”
“哦哟,都15岁喽,完全成年了嘛!”小炉匠乐着说,“二姐,你晓不晓得我15岁的时候是啥子样子?”
二姐白了小炉匠一眼,说:“你啥子样子?除了贼眉鼠眼地偷鸡摸狗,还能是啥子样?!吃饱了没有?吃饱就个人走!”
小炉匠一吐舌头,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