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言子。”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透彻而浑厚。
这肯定是个成熟男人。我不安分地猜测。
“对不起,这里没有言子只有米诺。”我居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我挂了电话。
隔了片刻,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我又恢复了曾经的熟练,拿起电话,轻松地问。我浑身不再发抖。
“我要米诺。”
我听出来,还是刚才那声音。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要米诺,其中的那个“要”字令我的心里漾起致命的微波。那微波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陌生遥远,但又那么愿意靠近。
“现在我们不已经在认识吗?我叫振一。”
“振一?”我重复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可是,你刚才是要言子。你并没有始终如一。”我的声音虚若游丝。
我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轻声笑了一下。
“我拨错了一个数字,我把2拨成了1。你又告诉了我你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耳熟,我想我们一定在哪见过,或者听过。于是我又鬼使神差地拨了过来,我想这是缘分。”
缘分?多么熟悉而又遥远。
“缘分?你是说那种像活泥鳅般的东西?”
“你喜欢捉泥鳅?”电话那头那个叫振一的男人笑着问。
“我没见过泥鳅。”
“明天我刚好没事,带你去捉泥鳅,好吗?”
这人怎么如此迅猛地邀请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去捉泥鳅?反正在电话里,谁也见不着谁,何不戏弄他一下,索性答应也无妨。
“好呀,明天我等你电话。”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滋生出戏弄人的念头。
第二天并非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并没有打来电话。他可能是找着那个叫言子的女孩了,然后陪着她去干什么了。我感觉自己的那个戏弄人的念头似乎被窃取了,反过来投放给我了。我有些失落,床也同我一样气急败坏,变得极其不舒适。
连续好些天,那个叫振一的人再没来电话。他肯定是被某个女人强力掠夺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仅凭一个男人的声音就牵动我高傲的神经?我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发誓,以后他来电话也不要理会。对一个在我耳鼓只存在过不到三分钟的声音发誓,这誓言显得荒唐可笑,不可理喻。
也许,是因为巨大无边的寂寞感在我心里储存得太久了,我已经感到厌倦。我在试图改变或抛却。所以,振一的声音很容易就乘虚而入了。我开始怨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