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农场已经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苏玫和齐娟晚上没事可做，农场蚊子成群结队，凶猛如轰炸机群，两人只能掖严蚊帐，躲在“蒸笼”里聊天。

开始是各自待在自己的蚊帐里，仰面朝天盯着蚊帐顶聊。没出三天，两个人就钻到一块儿去了，直到聊得睁不开眼，才各自回床睡觉。

齐娟挑头钻的苏玫蚊帐，当时齐娟聊男朋友聊来劲了。

“给你看看他照片吧。”齐娟拿着照片，从蚊帐里探出脑袋象征性地向门口胡乱看了一眼。

天酷热，门是大敞着的。齐娟只穿着裤衩背心，猫似的飞闪出蚊帐，一个跨步扑进苏玫的蚊帐里。

齐娟男朋友和苏玫想象中有出入，长得相当正经，不像能写出那些“下流”字眼的人。

“怎么样，你觉得？”齐娟拱苏玫，“是不是挺傻的？”话说得明显违心，想激苏玫捧他几句。

“不傻呀，怎么傻了？”

苏玫问不得，你觉得小光怎么样？没情绪捧别人臭脚。何况跟小光相比，齐娟男朋友也仅够得上“不傻”。

周末，齐娟问苏玫，明天回连里吗。

苏玫说，太远了，不回去。

齐娟说她有点事，明天得回去，动员苏玫一起回去，说农场有车送到公路上。

苏玫说：“知道，不就是那辆破拖拉机吗？送到公路上离连里还远着呢。太麻烦了，不回去。”

“还是回去吧，不然那么远的路，就我一个人。”

“你也别回去了，明天咱俩去饲养班看那个老大娘得了。一直说要去，正好明天没事。”

“我真有事。”齐娟晃着苏玫肩膀说，“看老大娘哪天去不行啊？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刚来一星期就急着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既来之则安之，不到换班时间，我是不打算回去了。”苏玫翻身滚到床里。

门外有人喊苏玫接电话，苏玫起身出了房。

齐娟冲着她的背影叫：“你再考虑考虑回去的事啊。”

“不用考虑，不回去。”苏玫丢下这话，去了场部。

电话是小光打来的。

苏玫没想到小光会把电话打到农场来。小光开口就问苏玫手好了吗，没沾水吧。都一个星期了，他还想着这事呢，苏玫自己都快忘了。

“你在哪儿打电话呢，旁边有人吗？”苏玫问。

“在家里，就我自己，他们看电影去了。苏玫，你走的这几天我心情糟透了。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总没机会。怎么样这些天？在农场干什么活呢你们，和男兵一样吗？”小光一口气问道。

“不一样。我们，我们放牛。”苏玫不愿说自己和男兵一样泡在没胸深的水里，想起秋燕正在放牛，顺嘴撒了个谎。

“见到秋燕了吧？”

“见到了。来的当天就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