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会死!”
蓦然间,竹门被推开,有人接应道,语气如霜雪般冰冷。
三人霍然失惊,同时朝门外望去——那个梦魇里的黑袍男子静静地站在竹廊上,暗蓝色的眼眸泛着夜雨般疏落的清光,冷酷挺拔的侧面仿佛被削切的积雪,锋锐利落而孤傲独绝。他轻轻踏进房间,一袭黑色披风泛着华丽柔软的光泽。
他那双眼睛冷冷打量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凌厉的神色渐渐在瞳孔深处扩散开,那种感觉仿佛凝固着含混的夜色,即便阴冷也有着无法掩抑的魅惑。他额上的金粉蟠龙依旧绽放着淡淡的光晕——那是魔族执事部统领的身份的象征。
“湛泸表兄……”魔教女医轻声唤道,微微震住了,她目光中含带着慌乱而惊恐的神情,万万没想到这一幕会被族人撞见。
“湘儿,你可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一袭黑衣的魔族执事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他凝眸望着魔教女医,一改平日里对她的温柔,那张略带邪气的脸散发着独有的震慑力,“你居然在救我们的仇人——你忘记曾经流离荒村的情景了么?有多少族人冻死在数九寒天?还有那些同牲畜争食的日子,充满着屈辱和辛酸——如今你竟然会给他们解药,曾经所受的苦难你都不记得了么!”他的声音宛如锋锐的刀片浸满仇恨的毒液,似是对往日家族遭受的不公待遇疯狂的宣泄。
潇湘眼帘低垂,听到他的话,默默转过头去,然而她眼里却有痛楚缓缓蔓延——怎么会不记得?只是自己现在还能怎样做?秦映说得对……即便恩情和曾经那段痛苦相抵消,那么身为医者的她又有何道理袖手旁观?她妆脂浓厚的脸颊羞惭如花,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湛泸,真的是你么?”屋里的气氛顿陷僵局,宫楚涵却堪堪向前一步,眉眼间掠过一丝错愕。他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魔教执事,竟有些难以置信。
如此清挺的眉眼,低沉淡漠的声音,无意间流露出的某个神情……五年未见,他的容貌虽然有略微的变化,性格却依旧如故。自那日武林大会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巫马族公子,然而今日相逢,彼此间却已隔着沧海桑田。
他莫不是也被仇恨埋没了本性?若是如此倒也不难理解,他是老巫马的嫡子,心存恨意自然理所应当。只是……令自己更没有想到得是,他居然是潇湘女医的表亲哥哥!这样的关系是湛泸以前从未说起过的——难怪秦映当初坚持要跟来,若非他从中调和,自己就是死在潇湘面前,也未必能拿到碧灵丹。
“呵,当然是我。”年轻执事回过头来,语气淡漠如雾,他用轻冷讥诮的目光看着面前曾经为伴的白衣人,嘴角扬起的笑容锋利刻毒。
“久别重逢啊……宫楚涵,这些年来可还好么?”他转过身来对视着白衣公子的眼睛,抬起手指在虚空轻轻指了一下他的脸,“你已经独占整片武林江湖,如今还来做什么?唔,我想起来了——你是想要拿走解药么?你最珍爱的妹妹还在等你回家,对不对?但她恐怕不会再看到你了。”
年轻执事厉声说着,眉眼的线条宛如理石雕刻而成,“湘儿太过善良,才会相信你们的话,但是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活着走出去!”湛泸蓦然拔出剑来,两个年轻男子对峙在剑风徘徊的房间里,衣袂随着冰冷逼人的空气飘卷起来。
“湛泸,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般希望玥儿死么?你们曾经也是好朋友啊!”白衣公子神色惨然,眼睛里默默伤痛的神情仿若忧郁的秋水,面对着手执长剑的黑衣执事,他根本无意去握案几上的玄玉,只是试图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