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看这些历遭劫难的图书是令人伤心的。很明显,黎巴嫩需要许多帮助,才能消灭蛀虫,恢复书刊原貌,编目上架。这些书堆在海关大楼的房间里,离海太近,很难避免潮气的侵蚀。少数职员和志愿者在翻看成堆的书刊,把书摆放在架上。一位专家在审查确定哪些书尚可修复,哪些书只好放弃。在另一个建筑内,一位古籍专家在整理古代东方的抄本(有的抄本写成于公元9世纪)。他用不同颜色的标签来表示损坏的程度:损坏最重的标上红色,最轻的标上白色。十分清楚,无论人力或经费都不足以应付眼前庞大的工作。
然而也有乐观的一面。贝鲁特的黎巴嫩大学内有一栋大楼,从前是法学院,现在已经腾空了,指定为国家图书馆的新址,不久就要向公众开放了。文化部顾问莫德·斯蒂芬-哈希姆教授(Professor Maude Stephan-Hachem)在2004年5月宣读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图书馆也许将“有助于调和多元的现实矛盾”,把黎巴嫩所有的文化体系重新编织起来。
“为黎巴嫩建立国家图书馆的计划一贯受到所有爱好图书者的拥护、支持和帮助。然而过去每个爱好者都想把计划据为己有,变为个人的梦想,按照自己对我们文化的理解行事。它应当成为我们社会整体的计划,全国人民都应参与的公众计划,因为它含有重要的政治因素。它不应该仅仅涉及怎样保全图书,怎样照世界各地图书馆的模样来重建等问题,它应当成为实现黎巴嫩和解的政治性方案,通过目录和记载承认他人的存在,也承认他人著作的价值,保存好所有这些历史材料。”
一所图书馆能够反映多元的品格吗?我的书斋设立在法国的小村庄里,表面上与这个村庄没什么关系,它的收藏是在动辄迁徙的生活中零零星星积垒起来的,来自阿根廷,英格兰,意大利,法国,塔希提,加拿大。这样的书斋就展现出一定数量的变化品格。我是这个书斋的惟一公民,因此可以说清它复杂内容的共同联系。然而许多朋友觉得这个庞杂书斋的品格也部分地属于他们。也许是由于内容五花八门,任何图书室(即使是个人的)都能向探索者提供他所寻求映像,提供一丝诱人的直觉,告诉他是怎样的读书人,提供窥视自己秘密性格的机会。
外来移民有时也受到图书馆的吸引,想学到更多有关移居国的知识,不仅要知道移居国的历史,地理,文学,它的重要日期,地图,民族诗篇,还想一般地了解这个国家怎样认识自己,组织自己,怎样区分世界,分析世界(这个世界包括了移民过去的历史)。纽约市皇后区的公共图书馆是美国最繁忙的图书馆,每年要周转一千五百多万册图书以及音像制品,主要借给外来的移民。这个区的居民三分之一以上生在外国,一半以上在家中不讲英语。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能讲俄语,印地语,华语,朝鲜语,西班牙语和古吉拉特语(Gujarati,西印度群岛常用),向新来的读者解释怎样获得驾驶证,怎样使用国际互联网,怎样学英语。那里最受欢迎的是译成移民本国语言的美国畅销书。皇后区图书馆可能不是帕尼奇心中代表一个民族的文化宝藏,但是它是一面镜子,反映了这个国家和这个时代的多元、多变、复杂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