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我就在毛毛另一个朋友当经理的南京分公司里继续卖卖电脑。我在南京大学弄了一个宿舍,住在六舍四楼,那里面主要住了一些研究生和教工,当然还有其他的人。我给了学校那个管分宿舍的中年男人一些黄色书刊和录像,还象征性付点月租,那钱也不知是那人自己收还是学校收。我和一些读作家班的朋友住在同一层楼。一到夜里,他们那里就全是各色女人。而我,则经常是在满城灯火中正骑自行车去回南京大学的这个宿舍,一个有点肮脏感的鸟窝。
我喜欢住在南京大学校园里,这个市中心的一个巨大的绿岛或者说对社会疯狂开始的物质化过程还略有抵御的精神城堡,喜欢这个布满银杏树、樱花树、松树、柏树、梧桐树、杨柳、广玉兰树、榆树、香樟树等多种树木的地方,喜欢刻有“两江师范”名字的有裂纹的黑石牌,喜欢那些在南园北园间来来往往的南大人、前南大人或根本就不是南大人的人群,喜欢学生们挤在一起看足球赛或改编自金庸小说同名电视连续剧,喜欢那些青砖楼房和一些其他的有爬藤的老房子,还有喧闹的学生宿舍的过道以及盥洗室飘出的臭味馊味。
在孤独、肮脏、心灵受创、苦恼与兴奋的这类感觉里旅行。尽管我在这里还是会做考试不及格的噩梦。但我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里,或者说喜欢自己那不算光彩的过去。
同事兼校友老龙则经常叫我一起去街上插“潘西”(南京当地话勾搭女人的意思)。他说:“卖电脑后,要去发泄,这活儿太压抑,不然第二天卖电脑时就没有了灵感。还有,张林不是号称我们是心灵有创伤的一代人吗?这样或许就能忘记那些创伤了。”那时的我,明白了除了写诗,卖电脑,做爱,以及活着,都需要灵感。我还总是这么想,时间过得好慢,活得很勉强,也很疲惫。但没头没脑的灵感太密集,总是太多。所以现在,在电脑放的木吉他的音乐声中,又写起了没头没脑的不来钱的这部小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