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川日记(3)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作者:痞人日记


我预想到燕子会很害怕,会张大惊恐的瞳仁,会因害羞而拼命抗拒,会觉得这是一场深刻而严重的错误,会以为我们那样做是在犯罪,会跟我说:“你有病!”而且她将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什么都没做,一向巧舌如簧的我,竟然找不到任何一种温婉有效的方式来告诉她我需要她的爱,我的失落和惊慌失措的野草一样,铺满长城。

那之后,你我各奔前程,杳无音信。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那么多,我确定是我想太多了,因为那个法国人只是强吻了燕子,他便成了她的男朋友,而对我来说,机会已经过去了,我的爱情遗落在了长城脚下。

燕子,或许我不该像个怨妇一样唉声叹气,自艾自怜,或许那天我真该像《美国往事》里的面条对待黛博拉一样,强行占有你,就在长城脚下。然后警察抓我走的时候你哭了,你说你爱我。

一晃几年烟消云散,我还是一事无成。陆远去了法院工作,跟我一样单着。左青结婚了,嫁给了一个说话无聊做事无聊长得也无聊的公务员,一起吃了个饭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夭夭也结婚了,移民去了加拿大,她的孩子快出世了。她俩是我熟识的人中对婚姻最挑剔的,然而也结婚了,真不知道她们的男人都用了怎样不值一提的伎俩俘获了她们的芳心。然后是某和某也俨然老夫老妻了,接着是身边的某某和某某。我孑然一身,在迷雾中张望着道路的端倪,看不见道路,而且还茫然于这样的问题:是我无力看到道路呢,还是别人看不见包围我的雾?

然后燕子也结婚了,嫁到了青岛。燕子嫁给了别人,我觉得我的爱情没了。在所见的某些可怕的如同糊涂月老玩的拼凑游戏当中,其中必有一方已经失去自我,难以自控。原谅我这么刻薄的说话方式,我面对自己必须诚实。一想到我可能用很多恶毒的例子来佐证爱情,就会觉得自己像在渎圣。爱情的本质是什么,会有一堆人不假思索站出来说,占有、付出、虚荣、真诚……最后有个老实而庸俗的人说:爱情的最大乐趣在于为祖国培养公民的过程。这让我想起袁语说过的一句话: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这句话很残忍,很令人伤感和痛心,因它我郁郁寡欢了好久。我默默浇灌的感情,我日以继夜的思念,我无数次含情脉脉关注着她的眼神,敌不过流年,敌不过渐变。而且我无从恨,无从气愤。

爱情是一朵那么不堪一击的花朵。但如果还想是花朵,就必须看清楚世俗的暴风雨并且敢于蔑视它,敢于绽放在高寒的雪峰之上,要么惊心动魄,要么粉身碎骨,决不苟且在肮脏的泥尘里摸爬打滚。让我这样去爱一次吧,就在这人间世,让我和她决绝地爱一次,假若某一天,真的发生了昨日重现这档子神奇的事,让我顺利地念出那肉麻的句子,让她大胆地回答那千百次被人滥用的台词说:我也是。然后,我深深地吻下去。

一切都将不再重要了,美丽的死亡迟早会来临,我将在奔赴死亡的过程中依靠想象将我的年龄永远停留在十岁、十一岁。我出生的小村庄一直还在,只是按照袁语的说法,新到这个世上又必然生在那里的人一茬又一茬。

前段时间我还回去了,老宅门口的两颗槐树还在,我家平房还在。我莫名其妙地想在那里住下来,放弃我的年龄,放弃那些已死的人。

我真的就住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最美丽的东西永远在我们离开以后。

后记:

大川日记里说:那之后,你我各奔前程,杳无音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写这句话,实际上大川这些年一直在跟随着燕子的脚步,从北京到青岛,从青岛到深圳,从深圳再回到北京。我不知道大川和燕子那几年有没有任何交集,我只知道,只要是燕子需要的地方,大川都在。

2008年,29岁的大川死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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