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全拍着付国祥的背。付国祥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走,回床上坐着。别坐这儿。”
“别别别,就这儿待着吧。一会儿还得吐,就别来回折腾了。”
梁德全回屋给付国祥倒了杯水,然后又拿了一个毯子,“来,把这披上。”
“我知道你为啥看我吃坏笑了。这化疗真折腾人啊。”
看着付国祥惨兮兮的样子,梁德全说:“行,能吃,就说明你身体不错。”
“是,我是能吃就好了。你呢,等什么时候你那肺活量能让你有足够的底气挤对我了,你也就好了。”俩人都笑了。
梁德全想到个问题,他问付国祥:“哎,进手术室之前,你都想啥呢?”
“想我儿子呢,这臭小子,白养活了。连手术签字都是我签的字。”
“你儿子挺好。舍得给你花钱。你看你吐的这些,不都是你儿子给你买的吗?还给你找那么好的大夫,连我都沾光了。”
“他除了钱还有什么。见了面,一巴掌都拍不出个响屁来。我们爷儿俩是真尿不到一个壶里。”
“看着你跟你儿子啊。我就想起我大儿子来了,在新疆二十多年了,就没回来过。进手术室之前,给他打电话,也没打通。也不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我就奇了怪了,你这老好人儿一个,怎么也跟儿子闹那么僵。”
梁德全叹气:“这可说来话长了。”他开始回忆起来。
1976年,老梁家的三个孩子围着桌子吃饭。桌上只有稀薄的粥和几个窝头,唯一的一碟咸菜摆在桌子的中间。年少的三立和二梅大口大口地咬着窝头,十三岁的大军看着弟弟妹妹,自己没有动筷子。三立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窝头,伸手去拿盆里的窝头,大军拍了一下三立的手背,“三儿,这是爸妈留着的,不准动!”
三立讪讪地把手缩回来,眼馋地看着盆里的窝头,“哥,我没吃饱。”
大军把自己碗里的窝头放到三立碗里,“吃吧!”
二梅叫:“三儿,哥还没吃呢!”
这时房门开了,梁德全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放着脸盆、暖壶、毛巾和大茶缸子等东西,冯慧兰抱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婴儿。
二梅惊喜地喊:“爸妈,你们回来了,快来看小弟弟!”
大军和三立围了过来。三立对一身产妇打扮的冯慧兰说:“妈,小弟弟叫什么呀?”
冯慧兰看看怀中的婴儿,“你爸在路上说了,叫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