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仍没有太多的话,同时感到了这种不知所措。
那时,在昏暗的灯光下,在我这里,曲丽敏的形象复活了,高佻的个子,瘦长脸,算不上漂亮但也十分端正。他和情种相似的一点都是学生干部,因为工作的事平时在一起接触的机会多。大三快完的时候,情种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又来追求她,而她竟也欣然接受,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所以他们后来的那个结果似乎又在这些人的预料之中。大学四年,我和曲丽敏没有过私人性质的交往,对女学生干部我一律采取敬而远之的政策。在印象中她对我这个“边缘人”还一直是客气的,甚至是非常理解的,与她同舍的一位女生曾经说起过,说曲丽敏有一次在她们宿舍熄灯之后的“卧谈会”上说我走写作之路是命中注定的,因为执着最终也能走成。说完那个女生还开我的玩笑说:“红颜知己啊!”毕业托运行李的那天,有好几个男生跑去给她帮忙,我也在其中,大家对她的这份特殊的关爱她一定是明白的,看着那么多人行动一致地帮她搬运行李,她感动地哭了,一个人跑到小卖部去买了一条烟散给每个人。我跟她的交往仅限于此,别的就没什么了。
情种的坐立不宁愈加明显了,在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之后他终于绷不住了,满面愁容地站起来说:“我得走,今晚我必须回家,我不能见她,这对双方都不负责任。”封林站起来拦住他说:“你不能走,你走了这算怎么回事?曲丽敏又不是来找我们的。”
灯光虽暗,情种的那个表情我可看清楚了,就像一个不能喝酒的人在面对凶猛的劝酒者所流露出的既真诚又无奈的那种表情,他说:“饶了我吧!”他这么说,也就没人再拦着他了,在大伙目光的跟踪下他有点踉跄地消失在了楼梯口。
情种走后,封林带着两人去楼下等,我也要求去,但被剩下的人按住了,理由是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等待的时间比预想中的长,也许那仅仅只是心理上的感觉吧。
人来了!是封林先上来的。然后是另外两个人陪着曲丽敏走上来,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在掌声中走过来的曲丽敏竟显得容光唤发,她比我想象中的可年轻多了,也比从前漂亮了一些。我想这是因为没有结婚没生孩子的缘故吧,还有事业上的一帆风顺——刚才等她的时候听一位同学讲,她已经是所在城市的团市委书记了。
握手,寒暄,落座,之后出现了片刻的静场。所有人大概都和我一样,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歉疚和负罪感。曲丽敏——曲书记显然是不需要什么主持人的,稍坐片刻便开讲:“我永远都不想再见的那个伪君子走掉真是太好了!那是我迄今为止所犯过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大伙都了解,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浪漫自由的人,今天我临时决定飞过来是在这个下午忽然感到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没有结束,我在电话里知道有一个人——我暗地里追随了十年的一个人在你们中间——我正是为他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