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那一天，距离小舒成为林家的一员已经过去快一年。虽然她开始慢慢习惯林洛的喜怒无常，习惯默默地承受一切，可是，被眼前的一幕骇住了了——徐萍穿着睡衣静静地仰躺在地板上，脚上的拖鞋散落在一旁，眉头紧锁。苍白如纸的脸色与身下渐渐氤氲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手里还捏着一只空了的玻璃杯，她应该……是要去厨房接水喝吧？下一秒，小舒开始忍不住放声尖叫。

被惊醒的林洛一脸喜色忙不迭地从房间蹿出来，猛地看到发出小兽般尖厉惊呼的小舒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小舒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中慌乱地望着林洛，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楼下，很是害怕与无助：“阿姨……摔下去了……”

林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脑子“嗡”的一下陷入了一片空白。他手忙脚乱地朝楼下跑去，脚下一个踉跄，滑稽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在了徐萍身边。

响声同样惊醒了浅眠的林崇。

他怔忪着从屋里走出来，待看到那一番触目惊心的场景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这……怎么回事？”他忙跑到徐萍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冲着还在楼上愣神的小舒喊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小舒连滚带爬地抓过电话，颤抖着手拨通了120，稚嫩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达着她的恐惧与企盼：“救护车吗？这里是……是……”

忽然间，她仿佛得了失语症。

家里的地址哽在嗓子眼里，上下牙齿忍不住地轻轻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支支吾吾地无法准确地表达。林洛一脸不耐烦地抓起楼下的分机，粗暴地冲着小舒喊了一声闭嘴后，佯作镇定地对听筒那边的人道：“这里是T市幸福路23号的御苑小区A幢2-205，家里有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请立刻派人来救援……”

挂了电话，他又一瘸一拐地跑回妈妈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从那之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小舒讲过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至，急救人员将林夫人抬上车后，又拉走林崇和林洛，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约翰龇着牙，对她露出不友好的神情，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响过。

方才林洛的话，还裹挟在风中在脑中萦绕。

“杀人凶手”，多么严重的指控。

小舒心里微微一动，可是，他说的，并没有错。她清楚地看到林洛坐在救护车中看向徐萍的眼中的神情是那么复杂，害怕、自责，还有几丝懊恼，可落在她身上，统统变成了冰冷的恨意。那森寒湿冷的眼神仿佛吐着信子的蛇一般，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心里狠狠咬上一口，留下骇人的伤口，久久不愈。

陈姐和其他打扫的阿姨在收拾客厅，瞥见傻傻地杵在院子里小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瞧见没？假惺惺的！我看先生就是东郭先生，捡了一只小狼崽子！”

“对对！”那个在打扫时被油污滑到的女仆也凑上去嘀嘀咕咕，“我看八成就是这丫头搞的鬼！先生还那么偏心她，得，这下好了，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哎哟，夫人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小少爷真可怜啊……”

……

陈姐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道：“住口！主人也是你们能谈论的？还不赶紧干活！”

看着那群人哼哼哈哈地散了，她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小舒身边，目光却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得更远了些，轻语：“放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你只需要担心你今后如何在这个家自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