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一下子冲起来:“我日你小奶奶的!”
健康挡住他:“我哥,冷静!就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你怕健花将来不幸福,舍不得她嫁出去!我嫂子去世后,你更是把爱都给了健花,这叫移情。你这样,可要耽误了健花大事!”
“你上学就是学这些胡扯吗?!”健壮大吼,口沫四溅,鼻子眼睛纠成一团。
“你太激动了,过后好好想想,健花喜欢谁,只要是个好人,你就别管,健花有健花的生活,你也该有你的生活,你别干涉人家!”
“姓赵的好啥?不就是有个铺子,能挣几个钱么!能挣钱就一定好吗?他能给健花幸福吗?”
娘开口:“能挣钱就是好,就能让我健花过好日子,就能给我健花幸福!”
“糊涂啊,你们真是糊涂啊!”眼看大局已定,健壮只恨对面都是爹娘兄弟,动不得手,他一把一把拽自己头发。
健康克制说:“为她好就要让她开心快乐!把你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健花身上,可不是为她好!”
“俺,俺,俺和你们扯不清!”健壮大手一挥,绝望悲愤道,“不管了,随你们了!你们可记住,将来出了事别怪俺,俺打一开始就不同意健花结婚!”喉咙里滚着吼声,他野兽般冲出门去。
门外艳阳高照。
健康回头看着爹娘,自信道:“健壮这个心结,解开就好了。”此时此刻,陈小兰独自在家遇见一桩可怕的事情。
附中离家十分钟,陈小兰中午常常回家吃饭。
这是1980年代初期建造的居民小区,虽然房型差,房子旧,下水道三天两头堵塞,但绿化环境相当宜人,梧桐香樟水杉都已长大,枝叶扶疏,浓荫匝地。陈小兰拿出钥匙包,打开信箱取晨报。
绿色金属小门敞开的一刹那,她突然脸露惊慌,尖叫着后退数步!
信箱里,水费单上,躺着一只银色带鱼头,散发出阵阵腥气!
太可怕了!“谁干的?”她气愤,害怕,颤栗,眼眶猛然湿了。
周围没有人。
委屈的泪水在眼窝里打转,陈小兰抚住胸口,再次查看左右。远处传达室门边,坐着几位聊天的老太太。近处,邻居窗前空空荡荡,纱窗上粘着一层毛絮。老天保佑楼上楼下的赵钱孙李老师都在学校,没听见刚才的叫声。
陈小兰从包里拿出一张草稿纸,屏住呼吸,裹住鱼头,用两只手指拈着,扔进路口的垃圾箱。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想声张。万一让人晓得了,东猜西猜,无风不起三尺浪,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到底是谁干的?倘若扔的是口香糖树叶之类的玩意,也许是孩子的恶作剧。可带鱼不是口香糖和树叶,买鱼,剖洗,切下鱼头,包裹好,拎出来,再扔进陈小兰和林健康家的信箱,整个过程绵长复杂。换上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早就半途而废了。
这个鱼头想说什么?警告、威胁还是恐吓?
陈小兰浑身发抖打开家门,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害怕有人躲在里面。“林健康,出来!我看见你了!”她一边跺脚,一边虚张声势大叫。
叫了半天,没人理睬,她鼓足勇气走进房间。厨房厕所一览无余,只有卧室大床底下可能藏人。她紧紧盯住卧室,“林健康,帮我倒杯水!”她震天骇地嘶叫,自己给自己壮胆。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陈小兰拿着扫帚一路扫一路靠近大床:“林健康!”她一把掀起床单!床下空空如也,地板上铺着一层茸茸的薄灰。床单掠起的轻风扇动几许微尘,在阳光缝隙里飞舞。
陈小兰情绪激动,门前门后又查看一遍,奔到门口将总门反锁,现在安全了!她放松了心,顺着门板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林健康不在上海,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顾影自怜,忍不住哭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她一贯处世平和。脾气好,老好人一个!几乎所有同事都这么评价她。她不传话不争论,处处让着别人,这辈子的理想就是安安稳稳过好小日子。这种不求上进的态度甚至让办公室周老师十分生气,三天两头对着她摇头:“陈小兰,我真是不懂你,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