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铁嘴痛哭陆鸿奇 大兵黄街头骂贪官(4)

天桥演义 作者:沈家和


白培太,三十岁,一表人才,就是肩膀有点歪,眼睛有点斜,不过都不太明显,不细看看不出来。他原来是永定门外一个大地主家的公子哥儿,吃喝嫖赌无所不好。他老子是个白面儿鬼。爷儿俩没几年就把一份家产折腾干净了。他爹一天不抽白面儿就过不去,不久就蹬腿死了。白培太在乡下混不下去了,来到天桥找饭辙,因为他小时候跟着家里的先生读过《易经》和另外几本星相书,就在天桥摆了个卦摊。可是,因为他没摸到天桥星相界“使腥儿”骗人的奥妙,所以他的卦也就算不“灵验”,还是混不下去。赶巧了,白铁嘴正想雇个“贴靴的”,就看中了他。白培太一听说天桥星相界的头面人物要雇他,当然愿意,连忙答应下来。

可是,他不知道这“贴靴”的是个什么角色,怎么个干法。经过白铁嘴的指点和训练,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天桥算卦相面的,凡比较有名气的赚大钱的先生,都雇有贴靴的,也有叫“敲托的”,实际上就是欺骗顾客的同伙人。贴靴的具体任务是:在先生给人算命时,贴靴的挤在人群里看着,人家以为他是看热闹的呢。当先生请客人背着他把“兄弟几位,儿女几人”写在纸条上或者石板上时,贴靴的混在人群中早已看在眼里。先生在里头算,贴靴的在外头看,然后贴靴的打暗号给先生,那先生的卦就“灵验”了。白铁嘴给白培太规定的暗号是转动眼珠,“左一、右二、三不动,四上、五下、六转圈。”当白培太看清求卦人写的内容后,便站立起来,面对白铁嘴,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用眼珠所视方向为暗号,传递信号。

那天,范老妈子来给巧贞算卦挑出阁日子时,白铁嘴让那位瓜皮小帽老头到人圈外头写清自家人口,老头刚一停笔,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白铁嘴已在圈内将老头家中人口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惊得全场看客齐声喝彩,就是白培太配合白铁嘴表演的,不过别人谁也看不出来罢了。由于白培太个头高,送暗号方便,人又机灵,与白铁嘴配合得很好,白铁嘴的名气更大了,生意也更加兴隆。白铁嘴见白培太家里头没有什么人,又和自己同姓,就认白培太做了干儿子。白培太也知道白铁嘴是个太监出身,什么亲人都没有,手头又有点钱,便心甘情愿地给这个铁嘴太监当儿子。

从此,白培太手头渐渐宽裕起来了,不但吃喝不愁,穿着讲究,还时不时地去华清馆逛逛去。在华清馆结识了陈淑兰,二人你贪我爱,干脆一块儿到了白铁嘴家里,天天没黑没白地鬼混,成了夫妻。这下白铁嘴可高兴了,他摸着光下巴笑道:“家有梧桐树,才能招来凤凰鸟啊。”白铁嘴不但能时常与干儿媳妇亲热亲热,还能让干儿媳妇配合自己骗人。那天白铁嘴给瓜皮小帽的老头算完家中人口,突然跑进人圈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人给白铁嘴磕头,口称白铁嘴预先就算出她丈夫的死期,果然她丈夫如期而亡。这一幕表演,正是陈淑兰和白铁嘴事先安排下的,那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正是陈淑兰。这个陈淑兰在华清馆当自混妓女时,就与靠卖华工发了财的陆大肚子交往过一阵子。现在见白铁嘴为陆大肚子暴死而伤心落泪,也勾起了她自己对陆大肚子的思念。

这时,前院忽然门响了。陈淑兰从白铁嘴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掀门帘,朝里间屋走去。进来的是白培太。他满脸喜色地对白铁嘴说:“爹,您放心吧,我已经把陆大肚子家的那个外乡口音的女人带到华清馆去了。黄宛氏一见那小娘儿们可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夸她长得俊。”

“是吗?那敢情好。”白铁嘴问道,“陆家的人没拦你呀?怎么这么顺手呀?”

“爹,您不知道。”白培太凑近白铁嘴说,“陆家乱套了。姓陆的害人太多,如今落了这么个下场。他那尸首在前院让太阳晒着,招了不少苍蝇。他那三个老婆跟几个孩子在各屋翻箱倒柜抢钱财细软,数那个三老婆厉害,各屋来回蹿,谁也不是她的个儿。我乘他家乱成一锅粥,找到了唐杨氏。您瞧顺手不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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