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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铁嘴痛哭陆鸿奇 大兵黄街头骂贪官(5)

天桥演义 作者:沈家和


“那唐杨氏也心甘情愿跟你走呀?半道上她闹没闹?”白铁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我先把她唬住了,才把她往外带的。”白培太说,“我吓唬她,说陆家三个太太要把害死陆大肚子这档子人命案子给她扣上。她一听腿都软了。我说带她逃离虎口,她只好跟我走。”

“行,行!”白铁嘴脸上有了笑容,摸摸光下巴说,“你这档子事办得还可以,过了晌午,等陆家把灵停好了,你替我过去瞧瞧,买点儿烧纸送过去。”

“爹,那个唐杨氏准能招人儿,眉眼儿俊不说,不笑也有两个酒窝儿。”白培太嬉皮笑脸地说。

“瞧你那份德行,不要脸!”陈淑兰骂着从里屋跳出来,指着白培太鼻子尖儿说,“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是敢碰那个唐杨氏一手指头,我就敢把你手指头剁下来!不信你就试试。”

白培太没想到陈淑兰今天没去华清馆。陈淑兰冷孤丁地从里屋蹦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一听陈淑兰指着鼻子骂他,他哪儿干呀,立刻反唇相讥说:“你多要脸呀!整天腰里揣副牌,爱跟谁来跟谁来。甭他妈的跟我假充正经!就跟谁不知道你似的,屎壳螂掉在驴槽里了,假充什么大料豆儿呀!”

自从陈淑兰跟了白培太后,开头一阵子还算规矩。打去年初,她又憋不住了,先是偷着,后来干脆提出来要到华清馆赚钱去。白培太也不拦她,因为拦也拦不住。他明知道像陈淑兰这号女人是规矩不了的,干脆随她去,还能赚俩活钱。白铁嘴也无所谓。陈淑兰见白培太揭她的短处,要撒泼,一低头向白培太肚子撞过去。

“行了,行了!”白铁嘴忙把那两个人隔开,说道,“吵什么呀!全给我住嘴!你们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人到了咱们手里头了,她还能飞上天去?你们只要注意分寸,别惹出事来,谁能看住你们呀?只要我不管,别人谁又能管你们的事?”

白培太听白铁嘴话里话外是向着他,便不再理睬陈淑兰,嬉皮笑脸地推门走了。

“我说淑兰呀,你上华清馆看看那个唐杨氏去。爹还是向着你,往后你就是她的领家主子。是生是死,是留是卖,是打是骂,全由着你,还不行吗?”

“爹!”陈淑兰乐了,又撒娇地扑向白铁嘴。

当陈淑兰出去后,白铁嘴穿上纺绸长衫,戴上一顶巴拿马草帽,来到前院。他这个前院没院门,临街是一拉溜儿三间铺面房,也就是“亚卧龙命馆”,一家人出出入入,都走后门。他进了命馆后房门,从门板缝往外看了看,只见门前有十多个人,顶着烈日在那儿来回转悠。白铁嘴知道,这些人是慕名而来找他这个活神仙算卦的。他下意识地想下了门板,把送上门来的这些生意做了。可是,他突然心头一动,心想,不能这么干,这会儿还不到晌午呢,过了下午两点再下板也不迟,先让这几个人慢慢转悠吧,全是不花钱的活广告。我得保住身份,让同行们见识见识,我亚卧龙连送上门儿的生意全都得按着点儿做。这叫能耐!

原来,在天桥估衣街和其他各个街道上,分散着六十多家命馆、卦摊。这些来天桥干星相业的人,多是那些落魄的读书人和城外四乡破了产的财主、商人,也有少数手工业工人和学徒。这些人的骗人手法有高有低,收入有多有少,名气有大有小,连开门营业时间也有早有晚。在这些人中,有将近一半是被称为“控子”的人。他们大部分是落魄文人,刚开始干这一行。他们脸皮比较薄,不会“生意口”,不会“使腥儿”,就是不会使用各种骗人的手法,所以,这些人虽然把《玉匣记》《麻衣相》《奇门遁甲》《大清相》这些相书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做生意时还是差错百出,当然一天挣不了几个钱,往往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天一亮就把卦摊摆上了,辛辛苦苦熬到大天黑,也赚不出一家人的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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