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物今用

祖父的六抽小柜 作者:杨凯麟


民艺人终日寻寻觅觅,为了从社会的各角落搜罗现代人遗忘失落的旧时事物,久而久之不免置身于古物堆里,生活里俯仰作息的一切都代之以老东西了。

重度嗜古者于是坚持家里最好都维持清朝旧物,橱柜桌椅眠床清一色矿物彩本色,连衣服都只穿唐装,躲在现代都市丛林的高楼里扮古代人,是古董派的cosplay。喜欢柑仔店者家里各处都累累堆着童玩、味素盒、糖果罐,公寓自动变身为柑仔店,一进门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七○年代。

大抵而言,各式老家具都能在现代生活里找到相应的功能,橱柜桌椅仍是橱柜桌椅,眠床仍是眠床,除了令人头疼的脸盆架。因为现代人有自来水,不需辛苦出门汲水在房里备用,造型功能特殊的脸盆架因此失格,方便的水龙头取而代之,不再适用于现代生活。

杯碗壶盘收藏者众多,但鲜少拿来自用,如果不是饮食卫生的考虑,大概是担心失手打破。只是终日与各式漂亮稀罕的碗盘为伍,对于瓷器的鉴伪断代讲究得头头是道,自己却用着超市买来的廉价碗盘,甚至保丽龙餐具,不免本末倒置。

诚然瓷器脆弱易损,舍不得轻易用之,但这其实亦是培养自己沉心静气随时细心疼惜手边物品的修为。再怎么粗鲁的人打破一两件心爱的宝贝后,恐怕也难免从此屏息凝神、仔细呵护周遭万物,戒绝台湾人令人讨厌的“用时随便,用后丢弃,再买就有”的坏习性。

跟老东西相处必须缓慢,静观而后动。这是疼惜祖宗传承的珍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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