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柔因为急着赶去新实验楼,所以马上把暖和的运动衣脱了换上了单薄贴身的旗袍。旗袍是长袖的,两腿侧的开叉裂到大腿的位置,外面披件白色小坎肩。她把头发简单地盘起来,脸上胡乱上了些妆,便踩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稳稳当当地站起来。
她有过做礼仪小姐的经验,到了台前,双手托着红布垫着的盘子,从容不迫地上去了。
没有想到的是,别的女生都是有备而来,腿上都套了好几层的丝袜,而笑柔在这样寒风凛冽的低温天气里,旗袍裙摆下的双腿赤裸,没有任何保护,不过一会儿她便冻得难受了,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等到那些领导磨磨蹭蹭地上来,她的笑容已经僵住了,托住盘子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等到那些看似激情四射实则沉闷乏味的演讲完毕,司仪才授意剪彩带。
红色的绸带被剪断后缓缓无力地垂落下来,这一刻笑柔该往后退一步的,她拼力将冻僵的腿往后面移。这时后腰被一道力量支撑住,耳畔响起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你还好吗?”
言方在台下的时候已经看见她了,发现她比任何人都穿得单薄,冷风底下的脸渐渐发白,只是笑容依然不变地挂在脸上。她拼尽了所有的倔犟劲,就算冷得要哭了,还是死死地咬住牙关,虽然她并不知道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她忍得太使劲,没有发现言方,而言方也不动身色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靠得这样近了,才发现她的肩膀其实一直在发抖。
“小叔。”她轻轻叫了一声,极小极小的一声,带着隐隐的哭腔,她紧咬了那么久的牙关,拼了那么久的坚强,在开口喊言方的时候几乎是瞬间瓦解掉了。
嘈杂的台上有用话筒功放说话的领导,台下有观看的师生,但言方还是听到了。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妥,剑眉一蹙,眉间的“川”字若隐若现。
他还想说什么,但幕后的老师已经让礼仪小姐从一侧下台。
言方没来得及说话,只能看着笑柔的背影从左侧的楼梯一点点地走远。楼梯那边是一个九十度的死角,正好处于风口的位置。笑柔的裙摆被风吹起来,她身上的旗袍看起来很宽,她太瘦了,瘦得这样窄的衣服都裹不住她。
言方兀自轻轻一笑,她还是像三年前一样,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她的倔劲和忍耐还有不服输,都看在了言方的眼里。她还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只是现在就像言士尹说的那般,越发的出落有致。
在言方准备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笑柔的身子忽然猛地往下沉,紧接着旁边的同学都围了过去。幸好有堵墙挡着没人看见,有人把侧台的幕帘拉上,那片暗红色的幕帘在眼前沉重地浮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停下来。
笑柔在下最后一级楼梯时竟然崴到了脚,她死撑着说不疼,换好衣服时脚踝就肿得连鞋带都系不上了。
想找手机,才发现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宵宵那儿,宵宵还在运动场,并没有跟过来。
她强忍着痛楚挪动到实验楼后门的台阶上坐下,一边观望着有没有认识的同学路过,捎他们带个话搬救兵。
可是脚踝肿得像个桃子那么大了,疼得身子发冷,眼看到了午饭时间,这里又是后门,寥寥无几的过路人她都不认识。
完了完了。
她心里沮丧得不行,照这样的状况要是挪回到C区的女生宿舍,她非在半路壮烈牺牲不可。咬咬牙,还是坚持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同时手臂传来一阵被用力握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