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很高兴,能由经济科学出版社为我出版这本书,看似有些“界别超越”,实际上是在情理之中的。记得,大科学家钱学森先生在很早就说过:“科学与文艺是一块镍币的正反两面,它们互相借鉴,互相推动,也互相依存。”没有想到,我如今有幸又“实践”了一回。
转眼之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已经成立60周年,一个“花甲”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我们回忆数不胜数的、光彩夺目的那些往事和那些人,兴奋颇多,感慨也颇多。然而,我们又不能不把目光转向未来,因为那毕竟是“明天”,是要继续走下去的道路。一位出版社的编辑问笔者:“北京人艺未来的60年是个什么样子呢?”我一愣,确乎是难以作答。于是,只好用玩笑话搪塞过去。当我独自站在首都剧场空空的舞台上,特别是当我看到那些已经渐渐消失的“瑰丽的背影”之时,我不能、不忍又不得不想想编辑提出来的尖锐问题。自然,依然久久想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来。
16年前一个冬日的上午,风和日丽,我们来到庄重、肃穆、悲痛的八宝山殡仪馆,在曹禺老师生前所爱好的肖邦名曲《葬礼》声中,瞻仰了遗容,并向他恭恭敬敬地三鞠躬,作着最后的、痛苦的告别。刹那之间,我真的觉得老师并没有走,没有!他似乎休息片刻以后还会醒来,而且还会兴奋又激动地和我们谈剧本创作,谈剧院建设,谈话剧前途,谈发生在老百姓当中各种各样的事情。当然,这一切也是一定会涉及未来、人生和人类的。甚至,他又会满怀激情地、赤膊上阵地(记得,他在创作《明朗的天》时,正值炎热的夏天,便是在家中打着赤膊,身边摆放着一块天然冰,挥汗如雨地写作的)伏案,写着一生酷爱的话剧剧本。曹禺老师来到我们这些小字辈儿中间,会有时倾听,有时思考,有时述说,有时欢笑……啊,那是一种很有感染力的欢笑,会使整个谈话变得格外轻松,格外和谐,格外亲切,格外美好。曾经有多少次,数不清的多少次啊,我就是从这样平常又难得的谈话里,从曹禺老师那以博大精深的知识为依托的独到的见地当中,受到启迪,受到教育,受到指导,受到升华……这,是足以使人引为骄傲、自豪和幸福的,是我一生当中难能可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