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加特福的路有点像朱迪·嘉兰①的歌。越来越崎岖,越来越孤寂,而且更加艰难。雪不断落下,吉普车也确实禁得起考验,驶过没有车辆到过的地方。我确实不应该称它是辆汽车。
①朱迪·嘉兰(Judy Garland,1922—1969),美国女演员。三岁开始在剧院演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加入米高梅公司。她四十七年的人生中有四十五年在工作。
“加特福路,”司机宣布,踩下刹车,向左转,有条单车道宽的路穿过浓密的树林,“一小时内才犁过。那个年轻小伙子做的。”
“年轻小伙子?”
“奥里斯,”他说,“这是他们的工作,不是吗?”他用食指意味深长地敲了敲头。“奥里斯是有点迟钝。不过,总算能干活儿。这点是该承认。但我绝不相信那些故事。”
“故事?”
“你听到的连一半都不能信,”他说,“最好还是让这个男孩清清车道上的雪,不要把他一辈子关起来。”
“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卡洛琳想要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应该说,我从来就不相信飞短流长的事。”
卡洛琳开始追问这个话题,直到我们在一块空地旁停下车来为止,那里停了八到十辆汽车,还有一辆半吨的平板卡车,以及一辆车头装有铲雪机的吉普车。
“如果你们开自己的车来,”他说,“你们就该在这儿下车。否则你们会陷在某个地方,除非是四轮驱动车。”
我正在计划提议这个怪人是否可以破例行个方便,开车送我们过桥,到门口再放我们下来。但看一眼那座桥就知道这完全不可能。桥比吉普车还要窄,事实上比任何比购物推车大的四轮车辆都要窄,而且以缆绳悬吊,跨过一座深谷。
司机熄掉引擎,我下车走到深谷的边缘,或者说走到我敢靠近的地方。我看不到下面的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很安静。”我说。
“乌贼骨溪。已经结冰了。就算还没一直结冻到溪底的话,日出前也会完成。”
“桥安全吗?”卡洛琳想知道。
“这是什么问题,”我说,“当然安全。”
“很强韧的绳子。”他说。
“很强韧的绳子。”我附和道。
“关于绳子,”他说,“下雨了,是不是?湿气渗到绳子里,然后天气变冷,结冰。然后绳子会变脆,是不是?”
“像树枝一样啪的折断。”他说。
“呃——”
“但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很满意地说,“在那之前最好过去。看到推车了吗?把行李放在里面,还有你们的动物。”
“看,”卡洛琳说,“这是一辆吉普车,对吧?不是一辆车,是辆吉普车。”
他望向她。
“嗯,他是一只猫,”她说,“不是一只动物。所以不要叫他一只动物。请尊重一些。”
他没有再叫他一只动物,但也没有叫其他名称,或再说半句话。我想卡洛琳把他吓哑了,而我真希望她早一点这样讲。他打开吉普车后备箱,卸下我们的行李,然后,默默地退后一步。对于猫或是动物,或者叫四肢哺乳类,他的规矩还是没变。管他叫什么,我们还是得自己搬下来。
我们拿了两辆红色的小推车,载着拉菲兹和行李走过桥,沿着蜿蜒的小径抵达了加特福旅舍。比起我的夜贼生涯里必须做的某些事,过桥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危险,但是走过会在脚下滑动、可能让你滑倒的桥面,确实很吓人。
卡洛琳想知道峡谷有多深,我问她这有什么差别。“无论知不知道,”我说,“还同样是这条摇晃的桥。我们还是得过去。”
“我猜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掉下去的话会有多深,伯尼。”
“你不会掉下去的。”
“我知道,”她说,“但是如果掉下去的话,是会有淤青、是骨折,还是变成一摊油?看不见的时候,就会假想成是无底深渊,但是很可能只有五六英尺深。”
我没吭声。
“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