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会在闹鬼的屋子里孤身一人。”
“为什么你会认为房子闹鬼?”
“如果你是个鬼,伯尼,你会放过像这样的地方吗?墙壁倾斜,楼板吱嘎作响,每回风一吹,窗玻璃就嘎嘎响。你简直可以挂一幅招牌:‘征求鬼魂——工作环境理想’。”
“嗯,我倒是没见到任何这类招牌。”
“当然没有。空缺已经有人占了。我会在这里清醒地躺着,而你会在楼下找寻《长眠不醒》。伯尼,看看拉菲兹,他像个等待孩子出生的爸爸一样来回踱步。帮他打开浴室的门,好吗?”
我开了门,迎面看到一整排大衣挂钩。
“伯尼,别跟我说。”
“这是幢地道的老式乡村住宅。”我说。
“这表示他们没有浴室吗?”
“他们当然有浴室。”
“在哪里?”
①原文为sleeping in shifts,shift又指内衣,所以这句话又有穿内衣睡觉的意思。
“走廊里。”
“哎,”她说,“我确信我很高兴我们不是在某个无人性的现代度假胜地,有编号的房间,分开的两张床,平整的地板,还有不会作响的窗户和私人浴室。我很高兴我们不必忍受那种没有灵魂的经验。”
我打开通往走廊的门,跟着拉菲兹出去。我回来报告浴室就在走廊那头,爱德蒙叔叔房和佩特拉舅妈房中间。“拉菲兹似乎不在意那是公共盥洗室,”我补充道,“他发现那刚好合适。”
“他自己怎么去那儿,伯尼?如果门关起来,他没办法转开门把。”
“如果门关着,”我说,“那就意味着有人在用,他就要等着轮到他为止。如果盥洗室没人,你就让门半开着。公共盥洗室就是这么用的。”
“那这扇门怎么办?”
“什么?”
“他半夜里怎么出去?”她说,“如果我们的门关着。”
“真是的,”我说,“我们应该带个猫便盆。”
“他受的训练就是要用厕所,像人一样,你不能再要求他不这么做。”
“你说得对。我想我们就让门留个小缝。”
“那太好了,”她说,“你到楼下去,鬼魂在走廊上拖着链条,而我在这里躺在漆黑之中,门还开着,等着年轻小伙子来床上谋杀我。每过一分钟,就更好上一分。”
“‘年轻小伙子’奥里斯?为什么他会在床上谋杀你?”
“因为我会在床上,”她说,“除非我躲在床底下。”
“但是为什么你会认为他——”
“‘最好还是让这个男孩清车道上的雪,不要一辈子关起来。’你以为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得把他关起来?”
“但这就是重点,卡洛琳。他们没有把他关起来。”
“显然他们在心里考虑过,”她说,“然后决定不这么做。你认为是什么事让他们有这种想法?”
“他显然有点迟钝,”我说,“因此,也许有些意见要将他送到疗养机构去,但最后决定他最好在外面过有用的人的生活。”
“比如说清理车道的积雪。”
“担任普通杂役。”
“还有躲起来,”她说,“流着口水,然后带着斧头偷偷溜进奥古斯塔姨妈房里。”
“有时候,”我说,“人会胡思乱想是因为饿了。”
“有时候是因为他们想喝一杯,而有时候两者都是。”她起身离开床,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拂去运动上衣上假想的线头。“来呀,”她说,“我们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