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在播出节目中看到相对完整的谈话过程,客观上也增加了我适应节目形态的难度。主持人都是在对播出节目不断的分析观摩中,不断修正自身的。
制片人想做事,真正勇气可嘉,不管条件如何,她一旦想到了,就一定要克服所有困难去做。这是她尤其令人钦佩的地方,也是我们彼此合作的良好职业基础。虽然很多事情没有现成的答案,一切都在摸索中,但纪录片和访谈之间彼此的伤害是存在的,持续得也实在太久,在采访完十三个人物之后,我意识到我必须撤出,否则再持续下去,就是程度更深的自我伤害了。
我这样理解:就其本意,制片人或许更倾向于纪录片,加入访谈部分,是她向现实不得不作的妥协。于是她总是力求把这种妥协的成分,尽量不露痕迹地融入她所倾心的原有形式中去。而我是一个需要完整呈现谈话过程的人,没有过程哪能叫谈话呢?过程才是魅力。所以,尽管我认为《名将之约》的题材占位很好,我也因此能开拓自己的业务领域,但是,在节目组如此的摇摆不定中,我的选择只能是一个:放弃。
我是那样深切地投入过。为了准备人物,除了最大限度从编导手中获取材料以外,我总是不断地从各种渠道,去收集整理所有我认为对人物有用的东西。在录像的前夜,对一个人物我常常还要再咀嚼三四个小时。我是一个泛体育迷,虽然不在体育圈混,但因为有锻炼的爱好,所以我对体育有种本能的关注。竞赛实际就是高度浓缩的人生,把人生的几十年浓缩成几秒、几分钟、几小时,浓缩成精华放在人类面前呈现。敢于竞争、善于竞争是体育名将共有的性格特征。而我最关心的是,在尖子们水平都相当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最终导致了王者的胜出。哪怕一个年龄再小的冠军,只要剖开他们去分析,只要拿自己去比照,就一定能够发现,为什么他(她)会成为世界冠军,偏偏自己不是,而别人也不是。他们身上确实具有一点甚至多点让普通人叹服的长处。我总认为,《名将之约》应该重在人生成长经历和经验的分享,它是可以做成老中青几代共有的励志节目的。《艺术人生》煽情,《名将之约》励志,多好哇。题材近似,但绝不雷同,也不可能雷同。因为人物的特质不同,只要抓住特质,呈现特质,节目就可能成了。
可是在主持人对节目完全没有主导权的体制中,面对别人的游移,我只能选择离开。那可真是“挥泪斩自己”啊。
在我离开之后,制片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员代替,《名将之约》又重新回归到没有主持人的纪录片形态。
2003年的夏天,在我离开几个月之后,制片人又一次找到我。她兴奋地拿出一张演播室设计图,对我说,她打算把《名将之约》改成演播室访谈节目,还是希望我来主持。真的么?我心里再一次升起希望。制片人想通了么?真正放弃纪录片了?
那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设计图,以希腊雕塑《掷铁饼者》的放大造型为视觉主体,突出体育节目的特征。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醒目设计。在主体前面有两个舞台似的演播区,一个是谈话区,一个是文艺节目表演区。节目的基本形态是边谈话,边在谈话过程中穿插文艺表演。啊?!还有文艺节目?那肯定带现场观众了?没有,没有现场观众。制片人说。
这一下,轮到我不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