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曾走上四段进程的代价(2)

宽恕 作者:德斯蒙德—图图 默福—图图


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觉得很孤单、彻底迷失。我觉得我和周遭世界断绝了联系,被所有应该爱我的人放逐。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活下去,因为我夺走了一条人命。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或人可以让我谈自己的感受。

一个做出我做的这种事、像我有这些感觉的年轻女孩,在这世界上似乎没有容身之处。羞愧、畏惧、痛苦、内疚,我知道我父亲也有罪恶感,因为他那天没载我去,但我们没办法谈这件事。这件事之后,我的家庭四分五裂。意外过后四个月,我爸爸离开家,消失了。他十年后过世,我再也没见过他,我从来没机会跟他告别。在我撞上玛格丽特那天,我们全家就死了,我所有的友谊都死了。我的喜悦死了,我的童年和我的未来一起死了。我但愿我也死了。

我没办法请求宽恕,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警方和法庭不会惩罚我,所以我惩罚自己。因为有这个秘密,我从未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如果我和某人熟稔了起来,我就搬到别的镇上去,因为我很怕秘密被发现。

守住这个秘密、活在这个谎言中的痛苦让我无法承受。我企图自杀,因为我相信唯一一个可以让我谈这件事、唯一一个能宽恕我的人,就是被我撞死的那位老太太。我被关进一家精神疗养院,就连在那里,我都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感受或事情的真相。数十年来,我的羞愧和我的秘密就锁在我心里。

凯莉花了30年才能承认罪行,打破她母亲在那悲剧性的一天强加于她的沉默。一旦终于能够承认错误了,她就能给自己的痛苦一个空间,请求宽恕,并且在历经30年与许多的煎熬之后,终于放下这段关系。

凯莉如今住在伦敦,可以公开谈论那场意外,并且写了一本关于从沉默到自我宽恕的书——《致死》,与大家分享她的历程。不只因为夺走一条人命,也因为无法走上宽恕与自我宽恕的四段进程,她的人生永远变了调。她说:“如果我能去坐牢,说不定还好一点,我的家庭也说不定还有救。但是,不把我关进牢里,却把所有的秘密、内疚和羞愧关起来,使得我从来没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从来没有真正获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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