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逍遥与沉迷 三(6)

迎向诗意的逆光 作者:赵月斌


——紧接着胡河清又作看似轻松的转折:“当然从小斗雪傲霜,身子骨比现在锻炼得更结实也未可知。”虽然如此,仍然难以掩饰他内心的归属意识,他是在默领,他是已卜定大限之日的花瓶,他惊诧地欣赏着花瓶的完好无损却失手把它打碎了。

实际上胡河清已陷入神秘主义的谶纬学说旋涡之中,他以此解读文章、人生,怎能不失之于臆断、痴想。胡河清试图以此超越学院教条,并师法金圣叹老先生,以小说笔法论文,这不能不说是文章做法之一途,可我又觉得这其中有标新立异的成分。胡河清像生不逢时的世外高人那样念念有词,不时发出惊人语,说它诡奇倒也诡奇,缺少的还是服人之理。胡河清苦心经营的国学大业,实乃一太虚幻境,它开了胡君的“天眼”,又蒙蔽了他的心灵。《易·系辞传》曰:“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胡河清略显矜持的外表下藏着他收缩太紧的心,他的阴柔之气太盛而处于静止封闭状态,拒绝了更生、突变的机会。特殊的个人际遇和文化背景使胡河清在劫难逃。

胡河清不仅以此为文,且以此关己。他一再申明自己的大限为三十,从名字上得出“河清”无望,生命难再的结论(黄河怎么能清?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他批判术数相法实骗人之道,却在《灵地的缅想·自序》开首就说:

在三十岁的时候,我有幸碰到一位密宗高人,她见了我就大嚷:你怎么倒是活下来了?你这人要是一直呆在“血地”是很难存活的呀。这倒似乎说得有点入谱了。因为我满月时就离开了那块大西北的“血地”。如果继续呆在那儿,便正好凑上三年自然灾害席卷黄土高原的时代,一切就很难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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