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入津浦铁路,渡长江后又入沪宁铁路,一路走走停停,跑了两天一夜才到上海北站,弄得高君曼疲惫不堪。出站后,她坐上了汪孟邹早就叫好的马车。喜子还依稀认得汪孟邹,在母亲的提示下叫了一声“汪伯伯”。
马车在离开北站之后,便一路小跑,叮叮当当,进入法租界。
汪孟邹指点着前方马路,对高君曼说:“转个弯就到。这是霞飞路,你以前常逛的。那幢房子我看真的很合适,仲甫一定能谈下来。”
“租金不知贵不贵?”
“都是安徽老乡亲,陈独秀又是他老部下,能敲竹杠吗?”
马车刚到门口,喜气洋洋的陈独秀就奔出门来。
黑子跳下马车扑了上去:“爸爸!”
喜子也扑了上去:“爸爸!”
陈独秀说:“租下来了!租下柏公馆了!楼上卧房里什么都有,大钢床,红木柜子,大书桌!他们甚至说不收我租金!”
高君曼笑了,连声说:“来搬东西呀!”
汪孟邹说:“仲甫兄,夫人接到了,孩子接到了,弟也该归还令箭得胜返朝了吧?”
他笑着跳上马车就走了。
还没等汪孟邹的马车在亚东图书馆门口停下,老门房便推开玻璃门出来,大惊小怪地冲马车报告:“有洋人等着!俄国来的!”
魏金斯基夫妇和杨明斋都坐在营业房里等汪孟邹。柜台上摆着的三杯茶已经凉了。杨明斋说:“您就是陈独秀先生的房东汪先生?这两位是俄苏记者,专门来上海见陈独秀先生的,有要事相商。李大钊先生的亲笔信在此。”
汪孟邹半信半疑地接过李大钊的亲笔信,一瞅,吓一跳,赶紧拉开玻璃门,冲到街上,大声招呼那辆正在松缰离去的马车。
“马车!回来,马车!”
他叫了一辆,又叫了另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