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和19世纪的欧洲,对自己的艺术历史有了清晰的认识,并将一系列大师的杰作尊为文化瑰宝,陈列在美术馆中,用以熏陶大众的精神与德操。对往日大师的推崇,刺激了当代画家去模仿先辈。传统的艺术赞助人或保护人以及宫廷画家正在消失,只是过程缓慢,比如拿破仑时代就依旧雇佣画家来颂赞他的帝国荣耀,弗朗西斯科·德·戈雅(1746—1828)也是西班牙宫廷画家,但艺术家们无疑越来越倾向于为自己的理想而创作。随着欧洲社会沿着大规模生产、机械化、功利主义和理性主义的方向发展,欧洲艺术进入了浪漫主义时期。这种内涵丰富的文化运动崇尚自然,鲜明地反对机械化和社会化,推崇真性情,反对纯粹理性,并激励艺术家对抗资产阶级社会的庸俗势利。
这个时期的艺术家自觉地站在物质主义现代世界的对立面。有些画家回避现代事物,在中世纪或原始题材中寻找寄托;另一些画家则选择现代城市生活素材,但只是将其作为讽喻的对象。艺术家们创作的作品可以在市场上自由交易,因此他们在经济上获得了独立。要识别艺术天才,并在艺术家和艺术鉴赏收藏家之间实现对接,画商和艺术评论家就扮演了重要角色。一种奇怪的现象由此产生:人们期望艺术家忠实和专注于自我天才的表达,但又要求他的作品能被市场接受,而艺术家则公然表示对市场的轻蔑。先锋派的概念随后出现,这个流派体现了一种审美的激进主义,但也依旧暗示了对以往传统的承认。在旧传统的衬托下,才更显新潮流的激进和其对既有大众审美情趣的不屑一顾。先锋派很快为大众接受,这个流派的审美价值也得到了普遍的认同。
社会和科技的急速变化以多种方式对艺术家产生了影响。批量制作的管装颜料让艺术家摆脱了工作室的束缚,来到户外作画。资本主义帝国的崛起和国际交流掀起了第一次全球化,也带来了异域风情的艺术元素,比如日本浮世绘和非洲的面具。艺术家们也开始尝试远游。欧仁·弗罗芒坦(1820—1876)和威廉·霍尔曼·亨特(1827—1910)是两位东方画派画家,他们游历至北非和中东,对当地自然风情和文化的直接观察体现在真实的绘画细节上。同时代的保罗·高更(1848—1903)则痴迷于太平洋岛国的异域风情,并在那里完成了他最出色的作品。摄影术的出现引发了有关艺术再现功能的争论,但也为画家们提供了新的创作资源。马塞尔·杜尚(1887—1968)于1912年创作的《下楼梯的裸女:第二号》就明显体现出定格拍摄的动态效果。光学的科研成果促成了艺术家对绘画用色的新尝试,克劳德·莫奈(1840—1926)和乔治·修拉(1859—1891)所采用的绘画技巧就是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