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比较喜欢一句话！”

“哪句话？”

“让梦想照进现实！”顾刚的语气有着让人无法怀疑的力度。

“让梦想照进现实？”刘芸重复这一句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隐隐的疼痛，好像这疼痛本来就存在，但是被自己隐藏起来，被生活的繁琐纷杂掩盖起来。但是顾刚的话像是一阵风，把掩盖之物吹了起来，露出了原来的伤疤，是很多细小的伤疤。可是，刘芸又想，我能有什么梦想呢？母亲去世了，父亲也去世了，刘家的一个大摊子等着自己收拾，而自己家也是乱七八糟，家里有张姨，医院里有婆婆，中间还有一个王文凯天天哭丧着脸，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似的。她能有今天这样放松而开心的日子就不错了，还能奢望什么梦想、理想？那都是太太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她根本就触摸不到。

刘芸叹气，并且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顾刚问。

“因为我没有什么梦想，但是你居然还有，所以，很感慨！”

然后顾刚谈到了自己这几年在外地做生意的一些事情，谈到了自己曾经的失败和成功。到最后的时候，顾刚说到了自己的心病，那就是父亲顾建成，他分身乏术，没有时间照顾父亲，想找一个陪护，可是父亲的脾气又怪异，所以，目前自己是公司和医院两头跑。

“那……你老婆呢，不能来医院照顾老人吗？”

“她也比较忙！”顾刚犹豫着，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吃过饭之后，我去看看顾叔叔吧，再说，还有债务的事情要问问他！”

得知老友刘锦清去世的消息，顾建成难过不已。在刘芸的追问下，顾建成告诉刘芸关于债务的事情，顾建成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刘锦清还这十万块钱，那是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刘锦清曾经救过他一命。拿自己的命和十万块钱相比较，钱完全可以省略。虽然顾建成这样说，但是刘芸依旧坚持，还债是父亲的遗愿，目前自己家确实经济紧张，现在不能及时还上，但是一定会还。

顾刚和顾建成对于刘芸的坚持很无奈。之后，顾建成还询问了张长兰的情况，认为自己虽然和张长兰素未谋面，但是她既然和刘锦清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顾刚应该去看看他。顾刚答应下来，并且和刘芸约好了探望张长兰的时间。

3

这天晚上，王文凯主动咨询了一下刘芸和顾刚见面的情况。当然，王文凯用的是调侃的语气：“和顾刚吃得怎么样？”

“非常好，聊得很开心！”刘芸翻着杂志，回答得漫不经心。

“吃完饭之后就去医院看望你顾叔叔去，对吧？”

“聪明！”刘芸用的是点评的语气。

“然后就谈到了还债的事情？！”

“是啊，难道不应该吗？”

“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哟，你就那么积极？！”

王文凯似乎终于忍不住了，语调开始变了：“家里的钱就在那里，你花的时候掂量着点，别以为我像顾刚那么有钱！”

“你怎么知道顾刚有钱？”

“顾刚这几年在外面做生意，这是咱这些同学都知道的事，怎么了？有钱不是好事吗？我就奇怪，你说你和顾刚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呢，怎么这十万块钱他就那么在乎？要是换作我是顾刚，那就直接一笔勾销，不要你还了！”

“顾刚倒是这样说的，不要我还了。关键是，咱欠人的钱不还，能舒服吗？”

“你应该和你大嫂学习一下，你看你大嫂，无论干的事情多么泯灭人性，人家都坦坦荡荡！不像是你，老是想做活雷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