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身上有两个最重要的“标签”，一个是“万科不行贿”，一个是“企业家中的登山家”。不久前60岁的王石再次登顶珠穆朗玛峰，也再次创造了中国人登上珠顶年龄最高者的纪录。

平安归来，王石与此次早他几天登顶珠峰、同为“企业家中的登山家”、又是“企业家中的诗人”的黄怒波在北大进行了一次“巅峰对话”，分享他们一次次到大自然的奇绝之境去挑战极限、直面死亡的心路历程，赢得了北大学子们的深切理解和广泛共鸣。气氛热烈、精彩纷呈之际，作为现场“评论员”，我向大家提出了一个看似冷峻、但又难以回避的问题：我们一边在艳羡、惊叹王石、黄怒波们的壮举，一边是不是早已不知不觉做了自己的人生意义、人生价值、人生目标的叛徒？我们是否意识到，王石、黄怒波们在登顶自然界的珠峰之前，早已坚韧不拔、顽强不屈，在残酷的现实生活、商业竞争中登临过一个个高处不胜寒的顶峰？

为了举例说明，我进而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王石悖论”：前些年王石说万科拿地不行贿，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质疑与嘲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有骗子、伪君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样的话，为什么？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在当今中国的发展阶段、在当今的国情下，不行贿几乎是不可能按照公允的价格拿到地、不行贿几乎是没有办法做房地产的；反过来，如果王石说万科拿地靠行贿，几乎所有人又会义正辞严地谴责王石、声讨万科，甚至会认为万科该死，王石该死，为什么？因为他们用丑恶的权钱交易掠夺了社会财富、败坏了社会风气，非法牟取暴利。那么，说不行贿就是骗子，说行贿就罪该万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和舆论氛围里，让只愿说实话的王石怎样做人、只想走正道的万科怎样做企业？而恰恰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王石领导万科艰苦跋涉二十多年，把万科做成了中国的行业领袖、全球住宅产业的老大。成就这个“老大”，是不是比登顶珠峰更能全方位挑战一个人、一个大写的“人”的生命极限呢？

在登顶全球七大洲的最高峰、跨越南极北极的时候，难则难矣，险则险矣，但王石、黄怒波们面对的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丽、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而当他们回到滚滚红尘之中，竭尽全力通过他们的产品与服务，通过他们的企业和品牌为客户创造价值、为社会承担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让他们面对什么？

但愿我们的企业和企业家能够早日走出“王石悖论”；但愿我们的英雄们不再因为我们的误解和伤害而备受委屈，委屈到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暗舔伤口、孤独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