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默然无语，袁文道的眼中涌出两滴绝望的泪珠，这大概是杜伊斯堡精神病院唯一的，有人情味的两滴泪水。

护士们把袁文道拖回病床上，给他的手脚上了镣铐，用皮带将他紧紧地绑在床上。跟着又是一阵好打，最后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袁文道这才昏睡过去。

米克尔说：“您看，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强作笑颜地说：“我还以为他是装出来的。”

米克尔一本正经地说：“装疯？不，不，绝对不可能！袁文道是伯格曼兵工厂的著名设计师，对他是否疯了，军方的人比您更重视。刚开始，他们也认为是装出来的，结果呢，等看到这一切，一个个地直摇头。袁文道刚进来时，还有秘密警察守着，现在不是了。只不过没有上面的命令，不能让人把他带走，所以在下面设立了这么个岗哨。要我看，真是多此一举！他来之前，我们这里的病人都是对帝国有用处，可脑袋有问题。没有人能从这儿跑掉，神灵到了我这儿，也会被摘掉翅膀，把他变成凡人。”

当我走出杜伊斯堡精神病院时，身后的大门轰隆一声，无情地关上了。

我回头看了看关押袁文道的塔楼，这高耸的塔楼就像直立于大海中的灯塔，与世隔绝，孤独无助，毫无生机。甚至鸟儿也匆匆飞过，好像这里没有空气，稍不小心，就会冻结在天空中，丢了性命。

看来，通过正常的外交途径，是无法将袁文道带回国的，只有用非常规的方法救他出来了。但他是真疯还是装出来的呢？假如带一个疯子回国，有什么用呢？但想到刚才他趴在铁栏杆上，苦苦哀求我的模样，想到他那双眼睛，还有这里非人道的待遇，我决定把他救出来，毕竟他是我的同胞，是我的兄弟。

找谁搭救袁文道——是我们的同志还是军统情报组的人？反复思量后，我决定找军统情报组的赵元吉。纳粹德国上台后，对德国共产党进行屠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我们的同志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