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要知道您整整睡了一天,感觉怎么样?”马隆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水在我口腔里转了转,立刻被口腔组织所吸收。
没等我开口,马隆把一支体温表塞进我的嘴里,又抓过我的手腕把脉。半分钟过后,我问马隆测量的结果,他却笑而不答,只是在一个小本上记下了测量的结果。
“喝点咖啡怎么样?”马隆笑着问道。
“谢谢您救了我,马隆先生。”我正准备起身,却被马隆按在床上。
“您太客气了。黄先生,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在这里休息。你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我亲手做的!”马隆笑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多加给我端来了肉汤和面包,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监督着我,直到我把东西吃完为止。
待我吃过消炎药后,马隆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来,轻声说:“黄先生,您身上有一种无法消除的军人气质。我看您不像外交官,是军人,对吧?”
我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您来德国干什么呢?难道这里有日本敌人,还是从事间谍工作?”
“我……我……”我感觉马隆是一个善良的人,值得信赖,我鼓足勇气将此行的目的和经历告诉了他。
马隆惊叹道:“上帝啊,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从救多加这件事,我就看出您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是放弃回国还是继续干,直到把你的同胞救出来为止。看我有什么能帮您的。”
我心想:从昨天发生的事情看,赵元吉的情报小组已经叛变了,他们把我出卖给了日本人。如果要解救袁文道的话,只有依靠自己的同志了。
我问:“马隆先生,您这儿有电话吗?”
“当然!”
马隆扶着我来到二楼的书房,我拨动了张秋冰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
我脑子一热,兴奋不已地说:“夫人,我找张和林,我是他老乡。”
电话那头说:“对不起,您一定打错了,没有这个人,再见!”
听筒里一片忙音。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没有这个人?这可是张秋冰同志亲手给我的电话号码,我背了好几遍,也核对了号码,肯定不会打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我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马隆轻声劝道:“黄,要我看,您还是回国吧,你不会单枪匹马地干这事儿吧,完全是送死呀!”
“马隆,您能弄到武器吗?比如手枪什么的,或是其他的也行。”
马隆吓得面色苍白:“黄,我看您一定是疯了。一个人拿着手枪去对抗一支军队,上帝啊,别犯傻了,只要您尽力就行了,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没法子,这是我的使命。”
“难道使命就是送掉自己的性命?”
“先生,您不明白,这是我对自己国家的承诺。我的国家正在遭受侵略,同胞正被屠杀,而我要救的人,对我们打赢这场战争,能有一定的帮助,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来,喝点什么,白兰地不但镇痛,还能定神。”
就在马隆倒酒的时候,我望见墙上挂的马隆太太的照片。在照片上,她戴着一副眼镜,过去美好生活的欢愉仿佛留在那张黑白色调的照片上了。
“在看我的妻子?”马隆把酒递给我问。
“我是无意中看见的,您太太一定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
“是啊,她还有一副绝妙的嗓子,是个很棒的女高音,《夏天最后的玫瑰》是她最受欢迎的歌曲,每次音乐会她都会演唱这首歌。夏天最后的玫瑰……独自幽然开放……嗯,太棒了!可惜啊,在一次音乐会上,一群身穿冲锋队制服的恶棍,冲进会堂,朝他们扔臭鸡蛋。有一只打中了她的脸,另一只砸中了脚,参加音乐会的犹太人被抓走,有个老人被当场打死。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放弃了唱歌,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们从事一种伟大的事业,拯救那些受难的犹太人。前年她死于癌症,可怜的女人。”
“应该是一个伟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