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这些东西称为非书籍材料，并不限于珍稀的物品，而是包括纪录照片、地图、招贴画、卡通、大幅页面、有声电影等——这些材料都不是书，但都是传统图书馆的一部分。要点是，我们不打算在国会图书馆用一种新的文化来代替传统的印刷品文化。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图书馆，我们必须为政府、为学术界积累信息与知识，不论它们装在什么容器里。我们即使想回避也回避不了，因为它们很快就会保存在数字化设施里。我们新建的东西只是图书馆基本材料的延伸。我们向全世界提供所有的独一无二的材料。”

他补充说，这种想法特别适用于处理只存在独份的“特殊材料”——手稿、笔记、信件等物品。“我们使独一无二或罕见的东西能够被公众搜寻、玩弄、浏览。你把这些东西带进了书的世界，就意味着它们进入了可以交流与互动的世界；一个人的积极思维可以在其中储存，也可以被大家阅读。这些材料被转移进了书的世界。”

520比林顿不是没有批评者。有些批评者来自他自己队伍中的专业图书管理人。他们不同意他的建议——想放弃按图书类别安置上架的传统方法，改用按图书大小分别上架的方法，后者在所有的馆外仓库中普遍使用，也在纽约公共图书馆约百分之四十的藏书中使用，为的是节省空间。反对这种方法的理由是，如果按书籍大小排列而不按分类排列，浏览中偶然发现的可能机会就消失了。然而这种情况在国会图书馆的学术群体中本来就没有出现的可能，因为该馆的书架是不对所有公众开放的，只有为参议员或

众议员工作的研究者才可以例外优待。就这个问题做出的决定后来被无限期拖延下来了，因为在1999 年春季，图书馆开始把四百万册图书馆迁移到新建的馆外储存库中去，位置在马里兰州的米德堡；这样就缓解了国会山上建筑物受到的压力，哪怕是暂时的缓解也好。

一个工作日的上午，我到伦敦布鲁斯伯里（Bloomsbury ）大英图书馆的旧址去采访馆长布拉德伯里（David Bradbury）；当我到达的时候，一长串货车正排队等候在他窗外的一个平台边，准备把图书转运到一英里外的新建筑中去；那个新建筑用了36 年才完成。在拥挤馆舍远处的墙上，挂着安东尼· 帕尼齐爵士（Sir Anthony Panizzi，1797—1879 ）的油画肖像，仿佛在监督着这乱哄哄的装车工作。帕尼齐是从意大利迁居英国的移民，在19 世纪早期为大英博物馆图书馆作过空前的历史贡献，获得了“天才领导人”和“图书馆王子”的美誉。事实上，我们所在的一套房间就曾经是他的办公室。现在，他和他的同事在过去两个半世纪内所积累的大量图书正在离开这个地方，装在有颜色标记的箱子里，每天运出2 万册。总共约有1 200 万册图书将运到圣潘克拉斯东路的巨大砖楼里，储存在17 个库房中；另外还有600 万册将存放在遥远的书库中。

要进入布拉德伯里馆长的办公室，必须走进旧馆的一楼，穿过一个521混合在许多书架中的假门。我的访问意味着这个皇家图书馆的重要时代即将永远结束。在那天，布拉德伯里佩戴着一条鲜红的领带，令人不断想起米老鼠的形象；他的双臂抱着高高的一堆书。我想起了瓦尔特· 迪斯尼（Walt Disney ）的经典电影《幻想曲》（Fantasia），电影中米老鼠充当一个巫师的顽皮学徒，把一大群带水的扫帚柄引入某个地方，幸亏他老师在最后一分钟到来才防止了一场洪水的灾难和混乱。在窗外无休止的货车移动的情景下，布拉德伯里的漂亮领带似乎特别适合时宜。我见到这个图书搬家场面之后不久，又在英吉利海峡对岸的巴黎市中心，

再一次目睹相似的场面。成百万的图书从黎塞留街国家图书馆的旧址迁移出来，越过塞纳河，搬到老工业区托比亚克（Tolbiac ）的几座玻璃塔形大楼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