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史蒂夫的见解有多么深刻,这些见解都很悲观,令人担忧。一天,我在几个月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地方见到了他。他刚刚上完科学课,便说起在进行行为研究时,他们用老鼠做了实验。“要是只给小老鼠一个正反馈,”他说,“这只老鼠就能学会一个窍门。要是只给它负反馈,它也能学会一个窍门。可要是既给它正反馈又给它负反馈,它就会发疯!”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得意笑容,就像他要把这个信息存起来,留待以后再用。
史蒂夫的世界与我的完全不同。他的世界由鲍勃·迪伦、约翰·列侬、莎士比亚、科学、数学和对我来说很是陌生的各种心理学理论组成。我则对科幻小说和魔幻现实主义有着永不枯竭的兴趣。对于夏加尔画作中的美妙场景,比如浮动的人类、婚礼、村庄、兔子和其他动物,我倾心研究。我钟爱伦勃朗作品中深刻的金色共鸣和表现世俗的社会现实主义,也很喜欢十九世纪俄国画作中充满热忱的真诚。我听星船合唱团、杰叟罗·图乐队、莱昂纳德·科恩、琼尼·米歇尔和慈悲管弦乐团的电子小提琴,此外,我和史蒂夫一样,也听约翰·列侬。
是史蒂夫让我知道了“反传统一代”诗人。他对他们的文学和超然态度颇有研究。这些昔日的主旋律也在他心里投下了一道光影——他是英俊的书呆子、诗人和萨满教巫师,拥有清澈且反传统一代的温文尔雅。一根细细的金属线在他的生命中心颤动,那是他的言语、幽默和创意中蕴含着的特殊韵律。我很肯定,通过史蒂夫,反传统派的审美在塑造苹果公司审美方面起到了一定作用。
在我和史蒂夫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并非白纸一张,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史蒂夫种下了很多种子,扩大了我的思路。他曾经告诉我一个观点:有人认为莎士比亚开悟了。开悟?用一个东方词汇形容一位西欧文学天才?我哈哈大笑,这个想法貌似挺荒谬的。可史蒂夫认为这是事实。他的一些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这些想法才彻底消失。现在,我同意他所说的。
一个关于成佛的想法有意和无意地触动了很多东西。我们的整个高中就是一个小小的培养皿,培养的都是具有创造性的学生和老师,其中很多人都在努力以光明向上的新价值观为基础,开始光明向上的新对话。在高中毕业的七年之后,我和《时代》杂志记者迈克尔·莫利特聊过一次,他告诉我,他采访过霍姆斯特德高中的老师,请他们聊一聊史蒂夫和沃兹,许多老师都说,这所高中在一九六七年至一九七四年经历了一段富于创造性的异常时期,创造力真正出现了快速和活跃的提升。后来的某一天,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这段时期结束了,完结了,过气了。据莫利特所说,那些老师只剩下了惊讶,询问彼此:“发生了什么事?”“那段岁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