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后,心里惴惴不安,我去看尤主任,还是想道一声对不起,可他没来。他该不会像“吕萌事故”那回一样,被警察扣留喂一夜蚊子吧?我不敢问别人,生怕损害尤主任的形象。
我看见妇产科诊室的牌子重又钉上去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分一诊室二诊室,两个诊室都叫妇产科。
我仍然回我原来的那间诊室。
我看见单梦娜已经戴上手套与口罩正要做手术,她看见我进来,停下手来点点头当做招呼。来了一个新护士我不认识,也向我点点头当做招呼。
产妇孙曼,涂着绿色眼影,嫁接的睫毛如两把微型小扇子扑闪扑闪,细腿伶仃的排骨身材却拥有一对巨大的乳房,颤颤悠悠两只大篮球似的,无疑是经人工处理过的。孙曼自诉二十七岁,已做掉六个早产儿,还引产过两个,这是第九胎了。上产床之前,孙曼再三叮咛:“你们要做干净点,娘的,上次那个医生没给我弄干净,淋淋漓漓流了一个多月血,害得我那些男朋友,一个个跑得精光!”
这显然是一个危险产妇,做小姐的都是这样,要钱不要命,趁着青春时期,多赚一回是一回,一个接一个流产,不知道或者顾不得将给自己的身体带来怎样的危害。她们的子宫壁都很薄,我早就说过,以我们门诊部的条件,这种产妇是不该接收的,但人微言轻谁也不会听我的,也像小姐的想法一样,多一个赚一个。我辈卑微打工者,只能努力避免出事,因而我提醒单梦娜:
“小单,她已经是第九胎了,小心,一出血就很难控制!”
单梦娜把头一摆,不以为然地说道:
“唉!没啥,我又不是安文静,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我心里一沉,不觉胆寒。经验丰富的医生,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格外谨慎,甚至捏着一把冷汗,她单梦娜说自己已经独当一面多年了,却当儿戏一样,这只能说她没有前车之鉴,不知厉害。
手术开始很顺利,产妇孙曼的宫颈和普通产妇一样,很容易就被扩张开了。小单用电动人流机的吸宫棒伸进产妇子宫,上下左右旋转刮动,我的心尖像被她揪住似的,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扯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