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单梦娜刮得很久,大抵手感跟别个产妇不大一样吧,不时就皱一下眉头。我意识到产妇是做小姐的,常年的盆腔炎,会使子宫韧带僵硬,牵扯得子宫严重后倾,吸宫器的弧度很可能不够,吸不出孕囊,就走进手术室,提醒单梦娜:
“小单,怎样?很可能子宫后位。”
单梦娜这一回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新护士一眼,我知道这一眼的意思是什么,新护士当然也明白,知趣地低下头去,佯装没有听见。
又刮了七八分钟,单梦娜直起身子,说一声好了。
新护士把吸引机的负压瓶拿过来,把瓶中容物倒在一只小塑料盆子里,用细网筛捞出孕囊绒毛查看,这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目的是检查有没有吸干净。
我看见盆子里那一小团红白相间的血肉,心里就发抖。三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孕囊绒毛呢?凭常识判断,连二分之一的胚胎也没吸出来。产妇的担心,不幸而言中。
“小单,你过来看,”我悄声说道,“三个月了,不止这么一点点呀!”
“她就这么一点点嘛!”单梦娜却大声地说道,“噢!你是说我没弄干净?不会吧李医生?你也太小看人了?”
单梦娜的自尊心像易碎的玻璃球,严重地误会了我的用意,她把手套猛力扯下来,往墙角下使劲一掷,这完全是当初她对付安医生的态度,明显有割席分坐之意了。
门口,小易向我招手。
小易是安文静医生的护士,因为单梦娜与安医生为职位明争暗斗,所以小易与单梦娜便也咯咯不入,无话可说。
我出门去,小易拉住我就走。来到隔壁的诊室,关上门,小易笑着对我说道:
“李医生,你走错门了!”
“没有呀,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