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
天亮了,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早上刷牙洗脸之后,我拿着书包去上课。没错,我还是个学生,一个结婚两年即将毕业的大四女学生。想起从前总是忙着逃课,现在课越来越少了。临近毕业,来上课的同学少得可怜,我却成了最安分守己乖乖上课的学生。
白晓总是说:“上一节就少一节,珍惜吧。”
这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回过头看了看,教室里空荡荡的,像是蔡琴唱片里那些浓重而又空虚的尾音。走出教室,迎面而来的是北京傍晚特有的大风,我闻到了秋天的味道,是那种深秋的味道。
路的两旁种满了银杏,现在那些树叶都已经是金灿灿的黄色了,在夕阳下透着一股香艳的气息,如果你仔细看,叶子不规整的边缘都沾满了太阳的光辉,像是一层华丽的金边。
金边,我抬头看了看那些叶子。闻佳说过,这所大学能给我们的不过就是一层金边罢了,刨去那层金边,我们跟路边卖报纸、发廊里帮人洗头、宾馆里帮人扫地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她看得开一切,包括男人,包括爱。闻佳跟我不一样,她已经习惯了穿梭在不同的男人身边。但我只有一个,从开始到现在,我只爱过何铮一个人。
两年前我们结婚了,对,就是那个我毕生难忘的夏天,我二十岁,他二十二岁,我大二,他大三。
我们现在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晚上何铮又忙着剪片子去了,他最近总是那么忙。闻佳还在的时候,我常跟她抱怨何铮的忙碌。闻佳安慰我:“男人志在四方,总不能让他天天窝在家里吧,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姐妹嘛。”
对,在这座城市里,我还有闻佳,还有白晓,我们是那么铁的三个人。
晚饭只做西红柿炒蛋就够了。我骑着自行车在朝阳路的西街上走着,这是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里面有一个菜市场。挑西红柿的时候,摆摊的农妇闲来无事问了我一句:“丫头,像你这样帮父母买菜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啊。”
我对她笑了笑,心里很酸,很想问问自己:“我还年轻吗?”
我都结婚了。做很多事都是需要冲动的,结婚亦然。
我想起闻佳以前常常这么说:“小雨,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像你们这样还没毕业就结婚的就更难坚持下去了。”
但是我们坚持下来了。
如果没有婚姻,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