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聚首
1995年的4月份,万通集团的六个合伙人发生了一次裂变,这次裂变像宇宙大爆炸一样,让我们越变越小,最后终于裂成了碎片,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整体。这一个个的独立体又不断地在裂变,裂变到最后就有了从万通分离出来的30多个做房地产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万通”也被称为是房地产界的“黄埔军校”。
十年之后的今天,冯仑邀请这六个“万通”的创始人再一次聚会,地点选在了长安街旁君悦酒店长安一号餐厅。
在这十年中,我们有的人一次都没有见过面,不能想象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但见面后大家感觉都很亲切,而且大家都很健康,没有想象中臃肿的体形,穿得也都很干净、体面,没有了我们当年在一起尚未成家时的那种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和感觉。
在这种环境和氛围下,冯仑又回到了原来的领袖地位,总是关照着每一个人的话题,每一个人的心情,让每一个人在这一次难得的聚会中都能够心情舒畅。大家一边在怀旧,一边展望着未来,也总想听听冯仑对未来宏观趋势的高见。
冯仑首先说了,中国未来发展很可能是走新加坡模式:在政治上,是民主法制下的长期一党执政;在经济方面,是国有企业主导的自由市场经济;在文化方面,是新儒家思想为主体的思想多元化体制。他一说完,马上遭到王功权、易小迪的反对,他们反驳说,中国与新加坡是根本不同的。这种气氛让我感觉像回到了90年代“万通”开董事会的场景,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意见,所有的观点没有一个是大家都一致同意的。
冯仑谈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用了四句话来总结:一是资本家的工作岗位,没有办法,不小心成了资本家,只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二是流氓无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像老派资本家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种受罪,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随意的、轻松的生活方式。他一总结就成了流氓无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三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理想,不像老派资本家那样把钱看得特别重。这点我与冯仑一起工作多年,深有体会。我想起了他长期穿着的那件红西服,那是我们在香港时一起买的,他穿了许多年。我问起那件红西服,他说还在,就是破了,不穿了。四是自由文化人的精神向往。
谈完大事情,开始谈微观的,冯仑一般喜欢谈宏观的事情,说最近跟美国人做业务,见的律师比较多。他说见到的律师有三种。第一种是相当于做构架的律师,每小时要收八百美金,不做具体的事情,就是和你侃,搭架子,人脉关系很熟。第二种律师每小时收费四百美元,相当于建筑师,各个专业的事情都要知道一点,才能把构架律师的完美想法完成。第三种律师每小时两百美金,是做具体文字工作的,文字非常严谨。我们都一致认为,冯仑现在已经成了法学博士,最适合做的是构架律师,下面两种律师他都不擅长。所以谈到具体的业务,冯仑都是按构架律师的思想去谈的。他最欣赏两句名言,其一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好像是中央电视台的广告。另一句是“思想有多远,你就能走多远”。所以他在与美国人做一件惊天地的大生意。因为商业上的原因,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布,以免透露了冯仑的商业机密。
谈到了律师,还谈到了知名度,易小迪插话说最好的律师和最能治病的医生一样,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并说,中国古代名医扁鹊,是能包治百病的医生,当有人夸奖他时,扁鹊说,我不行,其实医术水平最高的是我的父亲。我们家人还没有得病症状的时候,父亲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及时地给我们调理好,所以他的医术再高明,也显现不出来。他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只能在我们家族。而哥哥的医术水平要比父亲差一些,他能够发现小病并把小病治好,使其变成健康的人,所以他的影响力就要比父亲大,是在整个乡。而自己(扁鹊)把已经得了大病的人再治好,从本质的效果来看,远没有父亲和哥哥的医术好,因为,并没有及时地发现病人身体的不协调,或者病人还处在小病状态时,就把病治好,病人已经经受了许多的痛苦,但因为把大病治好了,自己就名满全国了。易小迪说,真正的高手、律师并不是名气大的,名气有的时候和他的能力不一定成正比。
易小迪接着谈了许多思想的重要性,说什么东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思想,最宝贵的也是思想。王功权很不服气地说,我在投资基金干了这么多年,有几条原则,如果符合这几条原则,符合这几个结论的就投,不符合这几个结论的就不投,像你这种闭着眼睛斗法的做法,国外的投资者是不能接受的。易小迪反驳说,逻辑的思维是对的,但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超出这个范围就不管用了。
大家天南地北地谈,我在旁边没怎么说话,但仔细想,好在是大家都分家了,要再合在一起开董事会的话,恐怕永远形不成结论,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
王功权接着说上海下一步发展会如何有前途。易小迪说,发展最有前途的地区是有思想、有创意的地区,没思想、没创意的城市只会沦为一个加工的基地,“以正和,以奇胜”,一定要有想法才行。
谈到很晚,大家也吵得精疲力尽了,易小迪给大家埋了单,冯仑给每人送了一件礼物——BOSS牌的大衣,大家就各自回家,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