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罗斯柴尔德家族史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有一首歌唱道：“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究竟谁怕谁？”照当时的政治标准，应该说“人民”（尤其是用“最高指示”武装起来的“人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美帝见了也不得不低头屈服。然而也有人不承认“人民”是世界主宰。对权力的运作颇有见识的英国诗人拜伦在《唐璜》第12章发问：

是谁掌握世界的枢纽？

谁左右议会，不管他倾向自由或保皇？

……是谁使新旧世界或喜或悲的？

谁使政客打着油腔？

是拿破仑的英灵吗？

不，这该问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基督徒巴林！

拜伦把这两个经营银行的家族称为“欧洲真正的主人”：“每笔贷款／不仅是一宗投机生意，而且足能／安邦定国，或者把王位踢翻。”

这些诗行作于1823年，当时罗斯柴尔德（Rothschild，也译作罗特希尔德）和巴林（Baring）两家的实力对比已在发生变化。五年后，亦即1828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资本已达430多万英镑，为紧随其后的巴林银行资本的14倍。

读19世纪以来的欧洲文学，时常见到罗斯柴尔德的大名，但一般中国读者对这金融世家知之甚少。为罗氏江山开创大业的是梅耶·艾姆切尔·罗斯柴尔德（1743-1812），他年少时曾上过法兰克福的犹太学馆，因父母早亡中途辍学，在当地犹太人聚居处的一家商号做学徒，后来就做起钱币生意来。法国革命和随之而起的拿破仑战争为罗斯柴尔德创造了理想的活动空间。据传他在为黑森-卡塞尔的领主爵（后为选帝侯）威廉九世管理财务时翻云覆雨，屡屡得手。为人理财，自己发财，罗斯柴尔德不久在法兰克福开办了银行。他擅长把地缘政治的危机或冲突转化为商机，不管是战争还是和平，他总是最大的赢家。他的经历还应验了“多子多福”一说：长子艾姆切尔随父坐镇法兰克福，其余四个儿子在19世纪的头30年里先后到伦敦、巴黎、维也纳和那不勒斯开设家族银行分行。老罗斯柴尔德死后，他的五位虎子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金钱通神使鬼的魔力，在欧洲编织了一张巨大高效的情报网。他们精通商界十八般武艺，开创了国际债券市场，并在世界石油和有色金属买卖中形成寡头卖主垄断，家族的财力在世界上无人可及。作为证券交易所的霸主、最具实力的投资家，他们像钱神一样“排金门而入紫闼”，纷纷在自己的姓前加上了“de”、“von”和“Lord”等贵族的标记。当时欧洲各国没有福利制度和累进制税收，疲弱无力的中央政府在财政上只得仰赖私人银行，王公贵人时时乞援于罗斯柴尔德兄弟，有的甚至可怜到了听人穿鼻的地步。无德而尊的银行家运筹帷幄，无往不胜：“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怒仇非钱不解，令问非钱不发。”财力就是影响力，就是权力。法国一位记者在1841年惊讶地发现，欧洲的强国其实只有一个，它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