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中国政府授予远山“中日友好使者”称号,以表彰他为中国治沙绿化所做出的突出贡献。2003年,远山被授予有“亚洲诺贝尔奖”之称的“麦格赛赛奖”。2004年2月27日,97岁的远山正英先生带着很多关于治沙的遗憾,撒手人寰。
晌午的太阳正浓。我徜徉于20万亩的白杨林中,林地里野草疯长,小花摇曳。令我惊讶的是,沙山之中竟然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终年不枯,让人忘却这是在库布其沙漠腹地。我问恩格贝办公室主任:“水从何来?是人工河,还是天河?”
“天河啊!”
“咋会呢?”
“咋不会啊!沙漠里什么奇迹都会发生。这条天河就是一个奇迹!”恩格贝的办公室主任告诉我,有一年,库布其沙漠里下了一天一夜的滂沱大雨;那雨在这个干涸之地,从未见过,雨帘如瀑。雨停之时,彩虹飞渡,他们从被水淹的治沙站的地窝子逃出来时,看见了奇迹的出现——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天河。河水清凌凌的,有两三百米宽,几公里长,从此这条河再没有干涸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一会儿你就能看到。”
“简直不可思议,沙漠本是焦渴之地,怎么会有一条天河惊现人间!”
“作家,你就不懂了吧,沙漠地下其实是最大的水库。”
“是吗?”
“是啊,你跟我们进到库布其沙漠里就知道了。”
我们坐上了沙漠车,穿越30万亩的绿洲,往黄色如金的沙山里疾驶。当身后的白杨林在我们身后化作一片朦胧时,连绵的沙山便在视野里崛起,犹如一个美女轻解罗衫,胴体如玉。一种原始美的诱惑,让人浮想联翩。
我们弃车步行,沿着美丽的曲线徐缓而行,登上沙丘之顶,极目远眺。太阳下的风景,沙丘连绵彼伏,美轮美奂。更让我惊奇的是,那沙山之下的一湾河水,两边芦苇摇曳,野菊芳菲,令人顿悟到这才是人类走出女人生命之孔道的最后出口。
在沙山之上拍下各种各样的照片后,我们走下沙山,乘坐一艘冲锋舟,重返恩格贝的林地。轻舟越过万重沙山,眼底飘去芦花吹雪,我终于明白了水源可治、水质丰沛的道理。可我也对乘坐的冲锋舟颇有微词,毕竟泄漏的汽油,星星点点浮在了水面之上,终有一日,沙河也会被污染的。我对陪我去恩格贝的郝海荣副秘书长说:“此地有林有草,有沙有水,美妙之处,胜于敦煌鸣沙山。只是养在鄂尔多斯无人识,总有一天,它会被人识的,游人会熙熙攘攘而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请把这些冲锋舟从恩格贝的荒漠天河里赶出去吧,换成摇橹的小木船,既保护生态,又有原始之美。”
“高见!”郝海荣副秘书长说,“我一定将你的意见转达给鄂尔多斯市旅游局。”
弃舟登岸,重回远山正英的铜像前,抚摸再三,我仿佛听到一个灵魂朝着沙海呼唤。信步在刻满日本志愿者名字的鹅卵石碑墙前,我拍了一张留影,突然觉得远山正英可以瞑目了——他的梦想已成真,鄂尔多斯高原已经绿满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