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到了周末,该来的总算来了。父亲先找我谈,说是他提出跟母亲离婚,母亲也同意了,一个月前就在商量这个事,一直瞒着我,很对不起。
我心里想,你们哪里瞒得住我,如果我真的一无所知,才好呢。
他接着又问我,希望跟谁一起生活。
选父亲,还是选母亲。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大概以为我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傻了,其实我想的是,按照预示,我注定要失去父亲,所以我选谁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最后是要和母亲在一起的。唉,母亲这段时间对我那么凶,做事情又不上心,她一定很讨厌我。
“如果你选不了,我们会打官司。法官应该会把你判给我,因为我更有经济能力。”父亲的眼神很热切。
可是有什么用啊,法官一定会让我跟母亲去的。
轮到母亲跟我谈的时候,她话很少,似乎没什么好解释的:“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跟我,肯定会吃苦,没什么好处。”
肯定会吃你的苦吧,话在嘴边却不敢说出来。我没有看她,既然我注定要和母亲在一起,还是多想想她的好处吧:“妈妈做饭很好吃。”
“算了吧,给你们两父子做饭,我做够了。”
离婚的流程走得很快,他们早就把财产分割好了,唯一要等待分割的是我。我最终没有选谁,我知道选了一个,另一个就会伤心,那还不如让法官去决定。不出所料,法官决定将我判给母亲。我虽然没有出庭,但听大伯说,父亲当庭抗议,他说母亲没有挣钱的能力,这个判决不合理。
而我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也提出了抗议。她不想要我,甚至在法庭上撒泼,在地上打滚,说这个孩子是累赘,要是不改判她就赖在这儿不走。
我不敢想象那个场面。我到底是有多令她讨厌,她才会做出这些事来。
然而,情况突然急转直下。超出我的经验,法官居然真的将我改判给了父亲。
大伯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骗我。因为预知症没有失灵过,我之前从来没有改变过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幸,为什么唯独这次?直到母亲回来收拾东西,我才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她在门口收拾她的鞋,我就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的背影。我以为她会过来跟我道别,或者抱我一下,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母亲把鞋装进箱子里,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打开门,将钥匙扔在地板上,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一次也没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