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一月一号,北京刚刚下了场雪。八大胡同,也在一晚的歌舞升平中,迎来了民国三年。
时钟刚敲过十二点,只听见一声爆竹声,响彻天空,将还在沉睡中的人们惊醒,接着便是两千响的小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没完。知道的人则会翻个身,继续他的黄粱美梦,不就是又一家青楼开张吗?
妓院开张在晚上?正常,妓院赚的是晚间的钱,自然就在晚间大张旗鼓地开张。
民国初期,衙门保护窑子,开设妓院有点像今天投资股票那样热门。
陕西巷口卖凉茶的大脸方,听到睡梦中十三岁的女儿玉容咿
呀了几声,赶紧说:“唉,又开了家青楼,没事,睡吧!”
这大脸张,人如其名,生着一张大方脸,浓眉大眼。可怜在女儿六岁的时候,老婆因病死了,只剩下大脸张和玉容父女俩相依为命。
说也奇怪,这大脸张生下的女儿玉容,偏偏却是个小脸美女。那张小脸有点像今天的影视明星范冰冰的那张巴掌脸,眼睛继承了父亲的大眼,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从小在八大胡同中耳濡目染,玉容迷糊中听爹说是青楼开张,也就翻了个身,打着哈欠继续睡去了。
一家装潢一新的青楼,正灯火通明,宾客云集,笑声不绝。
再看那仿南宋时期的雕栏玉砌,朱红凭栏,门口一对青石石狮,昂首挺胸,栩栩如生。
门堂正上方,赫然写着“荣升堂”三个烫金大字。
“好名字!”说话之人,从一辆马车里走了出来,一身灰色的名牌西服,三七分的头路,清晰笔直。此人面容俊俏,风流倜傥,还戴着副墨镜。
此人一出,许多阿谀奉承的人,立刻围拢而来。
“是袁二公子光临寒舍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话的是一身长袍马褂,胸中挂着个亨达利金怀表的四十岁开外的男人。此人叫章勋发,是当时已经退役的前北洋军阀将领,只见他笑容挤做一堆,忙着欢迎这位不同凡响的客人。
这位公子哥,就是大名鼎鼎的袁家二公子,袁克文。
袁二公子,早年留学德国,生活洋化,对朝野之事甚少关心,却是风月场上的常客。见到章勋发称呼袁二公子,不一会儿,袁克文的身边就围绕了许多人,这些人中不乏有官僚买办、商界要
人。他们尽显溜须拍马之能事。一时间,荣升堂可谓门庭若市,
热闹非凡。
此时,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浓妆艳抹,风姿绰约,丰胸柳腰,眼眸顾盼生姿,一裘暗紫色大花对襟开高叉的旗袍,外披一件狐狸毛的小坎肩,看到袁克文来了,扭动着水蛇腰走了过来。
“袁公子,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荣升堂的领家,春姨。春姨,这位公子是谁,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章勋发笑着介绍说。春姨媚笑着:“袁二公子,谁人不晓啊,还请公子日后多赏脸啊。我们荣升堂有了袁二公子照应,那可是如虎添翼啊,哈哈。”此时,一位端着茶盘,年约二十的女孩,肤白如雪,娇小玲珑,款款走来。
“袁公子,文艳姑娘已经入驻我们荣升堂了,从今开始,她就是我们荣升堂的顶级花魁了。咱荣升堂,知道公子钟情于文艳姑娘,就不惜重金,将文艳收入我们堂中,只等着公子前来一会。 ”章勋发自豪地说着。
话说这位文艳姑娘,原来是八大胡同相隔几条街的香雪阁的红牌姑娘,花容月貌自不必说,而且嗓音甜美,绝活是唱京韵大鼓一流。在美女云集的八大胡同,文艳开始并不受青睐,可是,自从袁克文慧眼识人,频频与文艳来往后,她的身价就一路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