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贾岛曾辞别咸阳,远《渡桑干》:“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宋代诗人苏辙作诗《奉使契丹二十八首渡桑干》,工笔了一幅桑干流域和平风情图:“北渡桑干冰欲结,心畏穹庐三尺雪……会同出入凡十日,腥膻酸薄不可食。羊修乳粥差便人,风隧沙场不宜客……胡人送客不忍去,久安和好依中原。年年相送桑干上,欲话白沟一惆怅。”
大同民谚:桑干河里下豆面——汤宽。桑干河穿流大同地区波涌至北京,初名无定河后称永定河;继而奔注天津海河,汇入黄海第一个大海湾——渤海。
金光闪闪的桑干河水,流过作家丁玲手笔,艺术成一部荣获斯大林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小说里散发出的阳光的芬芳,夹杂着桑干河水的清香,漫过一道道岁月的山坡,浸染着人们早春二月般的心田。
许家窑人、泥河湾人,皆属“大同湖”演化史的光辉章节。泥河湾盆地,亦称桑干河盆地、大同湖盆地。200万年前,“大同湖”浩浩无涯、绿光翠影,荡漾9000平方公里。古湖四周,林海森云:苏铁、云冷杉、枫杨、科达、松柏、鳞木、白榆、新桂、紫箕……是亚热带纳玛象、披毛犀、大角鹿的美丽家园。后地壳运动,湖底隆起,遂成盆地。其间有火山喷发,便有今日大同火山群洋洋大观。火山喷翡吐翠、飞彩播石,当地百姓信手将石头捡来稍作雕琢,竟光华炫射、奇美无比,我为之取名“大同玉”。大同玉或晶莹透剔或色彩斑斓,品质上佳,惊艳天下。而遮天蔽日的远古森林,摇身幻变为大同侏罗纪煤炭。一树树炽热之躯、一株株碧血精魂,以亿万年蕴藉的情怀,珠光墨玉地温暖着我们今天的日子。
雁门关外长城下,恒山北边是我家。雁门关,乃长城蜿蜒晋北而雄然挺脊的一座险关峻隘,与宁武关、偏头关合称为三关。作家赵树理改编的上党梆子《三关排宴》,演义北宋时期佘太君与辽国萧银宗在此议和,萧银宗帐下有当年随父出征与辽军激战金沙滩、被俘后招为萧银宗东床驸马的杨四郎。佘太君伸张正义,愤然历数驸马丑陋行径,令铁镜公主羞撞柱梁,萧银宗当即昏厥,杨四郎饮剑自刎。
雁门关设门三重:东西两门及小北门,东西两门分别雕嵌“天险”、“地利”额匾,明末清初书法家傅山名联,书于其上: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东西门上曾凌空高筑城楼,飞檐翘阁,状若鸿雁;“李牧祠堂接雁门,青山万仞古台尊。龙蛇古壁秋云暗,剑戟虚廊夜月昏。”东城门外,数株青松环绕李牧“靖边寺”傲雪苍绿,寺旁李牧石碑入地生根。“牧用赵卒,大破林胡”。李牧乃战国时赵国戍关名将,其镇守代郡、雁门郡,御击北狄,护国爱民,战功赫赫,英名垂史。
赵武灵王、刘邦、李广、卫青、霍去病、杨广、薛仁贵、杨继业……都在雁门关踏下绵绵不绝的足音回响。
雁门太守,一个古代文化意味深长的职衔;“雁门太守行”,本为古乐府曲调名,李贺引为诗题,诗采斑驳浓艳,诗境惨烈离奇。1973年5月,天津武清县高村乡兰城村发现一筒“汉雁门太守鲜于君碑”,立于东汉延熹八年(165年),上刻雁门郡太守鲜于璜祖先世系及其生平。此碑书风方整朴厚,字体结构谨严,笔法方圆结合,为汉隶中方笔流派的典型代表。
《雁门红》:每逢冬天,雁门关上道路两边,一丛丛不知其名的小红果,便星星点点、殷殷熠熠,点燃一苗苗大风扑不灭的小火焰,点亮千盏万盏挑着的小红灯笼,让无边的寒冷温暖地感动,让广阔的荒凉拥有一片红烈的生机。
小红果有点像杏蕾桃蕊,虽小却鲜亮耀眼。我说不清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结成果实的,春天?夏天?秋季?只记得注意到它,是在冬天一次乘车途经塞上的雁门关。
塞上高原的冬天,寒风吹彻,万物失色,就是耐寒的松柏,也青消翠谢,黯然无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