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他们“一家”坐在沙发上品茶,富裕人家从来都如此悠闲享受生活的。钱浅端着茶杯久久没动,她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就拘束不已。直到阿姨送上进口的水果,钱名才开口说了今晚的重点:“小浅,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语气是从容不迫,却听得出像是挣扎和考虑许久,真正到了开口,才发现是有那么的害怕和难堪。钱浅缺少父爱究竟有多少年头了,她没细数过。只记得当初,看见别人小孩子骑在爸爸肩膀上时,晚上就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钱浅僵着身子,周思岑与她并排坐着,递给她一片香橙。橙子很酸,一口咬下去,差点把眼泪给呛出来。
趁她沉默之时,方梅适时的添加一句:“小姑娘在外头总归没有家里安全,小浅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再说你爸爸和我都要老了,总是希望家里多点热闹。”
钱浅继续无言,这是他们的好意吗?那么,为什么晚了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今天突然装做很关心她的样子,未免心血来潮得太吓人吧。
“小浅,我希望你能搬回来住。”钱名眉头深锁,很严肃,并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我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你们一起。”钱浅当机立断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你对家里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提出来啊,我们会尽量去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方梅一个劲的劝说,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很逼真就对了。
“这里改变成什么样的我都不会喜欢,因为我讨厌你。感谢你们今天的热情款待,天晚了,我先走了。”钱浅从来都是如此,说话直白而伤人,却字字真心。
没有人和她道别,周思岑开车送她,她没有拒绝,毕竟这里到别墅入口处至少得步行上半个小时。
在钱浅下车之前,周思岑对钱浅刚才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毕竟她口中讨厌的人是她的母亲。
“姐姐,看出来你是一个很坚强又倔强的女生,但你不觉得刚才你的话很过分吗?”周思岑年纪小,又早早的踏入了娱乐圈,手段可谓不会一点都没有。
“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实话。”钱浅应一句,周思岑比起她母亲,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大概你一直都无法否认,我母亲的确很优秀吧。她学问和修养都很好,在我看来,一个女人总是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来装点自己。我们小辈总是没有资格来插足他们三个人的是与非,也许你心里积怨太深了吧。”周思岑听过一点点方梅版本的故事,于是这样含沙射影来抬高自己的母亲,而据她所知,钱浅的母亲靠钱名留给她们的存折来生活的。她说这番话,只是为了维护她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对。
“你说得很对,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总是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就是不知在你眼里,哪种工作算是体面,又是哪种工作十分的卑贱低微。”钱浅的口气带点不屑,只当你说得来漂亮话了吗,她一个人撑过来这些年,必然锻炼得她不落人下方。
“还是谢谢你送我这段路吧,再见。”钱浅礼貌的表达谢意,对于这种问题没什么好深究的,点到为止最好,拉开车门便下去。
周思岑也下车,看见明亮灯光把钱浅娇美的身影拉扯得变了形。这条路口车如流水,呼啸而过的声音扫过心房,这力量微微的震荡在心灵上。
“你知道些什么吗?”周思岑的问话淹没在呼呼作响的大马路边,天气已经凉下来,她的手心却不由自主湛出一层薄汗。
“所以你记住,乖一点的人永远不会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知道点什么就了不起。”钱浅利落的转过身,她笑了,笑容很美,甚至在这一刻有不经意的瑰丽。
谁都会维护自己的母亲,周思岑会并不代表着钱浅不会。
“你以为自己真的很聪明吗,你可以去你的大学问问,每年下发的奖学金到底是由哪家公司在赞助。”周思岑不甘势弱,可明显她越扯越远,她只是不想在钱浅面前输而已,实际她早已输得彻底,她知道。
“我只管安安心心领奖学金就好,而且每次都是实至名归,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钱浅居然把这个成语运用得十分褒义,她十足是个聪明的过分的人。
钱浅走了一段路,那边有一个公车站点。天色已晚,况且这个站有些偏,她拉着个苦瓜脸仰着头看路线,不幸中的大幸,有一辆直接到她小区的车。
车站只有她和另一个小姑娘并肩等车,夜幕难得变得温馨和踏实起来,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让她觉得温暖心头,那么为何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能带给她冰冷沙漠的荒芜呢。
作者题外话:今晚还有一更,追文的朋友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