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国,我们一起在非洲和迪拜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他跟温哥华的酒友随身带了两个筛盅。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一共五人采用三对二的斗酒方式,在非洲草原上喝光了一个餐馆里所有的啤酒,最终以我方三人剧烈呕吐告终,可他们两人似乎才刚开始热身,我在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了他们为何在加拿大只能对饮。游戏的一开始还是输了喝一杯,很快就加成了三杯,后半夜半睡半醒间,马三每次喝酒前的口头禅萦绕在我耳边:“今晚喝死算了!”
堕落和放纵,这本身都是极度愤怒的一种报复,愤怒的是自己的无能,也愤怒自身价值如此微不足道,在内心的深渊,马三其实一直在求救。
我所接触的所有二代,他们的父辈无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一辈子几乎没有任何困境不是顺利地被突破,他们的口头禅往往是:“我不知道‘难’字怎么写!”可由于有这样强大的父亲,下一代往往生活在一个被过度保护的环境里,跟父辈相比,他们平凡得没有牛逼故事可吹嘘,野性全无,而活着也没有一件事能让父亲满意,读书不成功,恋爱不靠谱,就连帮父亲打理业务也不到位,唯一的指望也就是物质享受上能玩出花儿来,每个人都需要成就感,否则就如风中飘散的柳絮,可有可无。
父亲在极度失望后,往往关注的不是儿子的持续失败,而是自己的面子问题。
“他这个怂样,叫我如何见人?”
“我的面子都给他丢尽了!”
“他这样做简直是大逆不道,我只能斩断这条线了!”
“赶紧生个孩子,也许孙子辈还有戏。”
西方有俄狄浦斯的传说和弗洛伊德所谓的恋母杀父情结,他们潜意识里有“杀父”情结,而在东方,由于“望子成龙”的期望和压力,最后往往会演变成“杀子”,如果犬子无法突破虎父的关系牢笼,他一辈子都只能缩在镶金的龟壳里。
第二天早上,带着严重的头疼,我们出现在了沙土路铺就的机场跑道上,眼前是一架美国赛斯纳飞机公司研制的非增压座舱、双发涡轮螺桨式6座406型行政机,价值200万美元,俗称Caravan,翻译过来是大篷车的意思,也指穿越沙漠的商队。
20世纪初是人类第一次征服天空的年代,那个时候飞行员是最伟大的英雄,英国殖民者为肯尼亚奠定了现代航空业的雏形,尽管那个时候基本不存在机场的概念,因为非洲遍地都是平坦的土地。
100多年后的今天,肯尼亚上空主要飞翔着的还是小型飞机,它们就像空中的士或巴士一样。我们包的小飞机就曾降落在高尔夫球场和黄土高原一样的跑道上,很少能有水泥地的待遇,有一次落错了机场,机长调转机头,立刻又冲上了蓝天,向另一边飞去。
看似自由的飞行环境也带来了危险,2012年8月份就有一架12人座的小型飞机坠落在了马赛马拉公园里,两名机师和两个德国游客不幸遇难,这也许是由于动物大迁徙的季节,过多的游客导致飞机频繁起降所致。
比这更危险的应该算是直升机,2012年6月,非洲总统候选人的座机就坠落在了森林里,机上六人全部遇难。据同行的肯尼亚最大华人旅行社的张总说,好利来的老总罗红经常来肯尼亚摄影,他所坐的直升飞机就曾坠落过,所幸他爬了出来,继续呼叫新的直升机,最终完成了当天火烈鸟的拍摄。
在内罗毕的机场跑道上,来自英国,已经在肯尼亚定居30多年的飞行员乔治接过了我们的拉杆箱,与他的副手,一个当地黑人小伙子,一起将它们塞进了飞机的腹部。他身穿带条杠的白色衬衫,金边雷朋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们几个人钻进“大篷车”之后,乔治快速地钻到客舱里来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竖起大拇指后,他回到了驾驶舱里。引擎开始在耳边轰鸣,马力加到了最大,调整机头,冲着天空的方向,“大篷车”逐步加速,颤颤悠悠地飞了起来。